夜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雨仍旧在下,黑暗就像是黑色的凝胶一样,紧紧地凝固在房间里,挥之不去。
她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常常在独处的时候盯着一件东西久看,有时一看就是半天。
她看过很多东西,但更多的时候她看的还是天空,尤其是蓝色的天空,只因那种深邃悠远的蓝和她记忆中那双眼眸的颜色如出一辙,让她看了又看,却总舍不得放下。
自从那场变故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脑子每日总有一会儿是混乱的,她会忘了很多事,却又莫名其妙地记着很多事。有时睡着了会做梦,梦见自己的心上纵横交错的全是伤痕,她将那些伤痕一条条撕裂,又看着它们慢慢结痂,然后在鲜血淋漓的时候冷汗淋头地惊醒。
就像现在这样。
她又一次从梦里惊醒,睁着眼睛看着窗框上窗帘的流苏,看久了,她便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记忆中的伤痕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连她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被不断撕裂的痛。
她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那里漆黑如夜,没有一丝光亮,她在其中不断奔跑,却挣不掉,也逃不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玻璃门。
凉风扑面而来,大雨过后,天地也仿佛被洗涤了般,空气格外的清新甜美。
。
雨夜之后,这是个很好的清晨。淡淡的,凉凉的,像一枚沾了露水的青果,透着一股子可人的爽意。
早上的春阳暖暖散散地照着,让正在晒阳的夏唯洛昏然欲醉。圣帝的茶餐厅是一个很好的看景的地方,点一杯咖啡,坐在餐厅外面的白色铁艺雕花椅上轻品,听四周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之声。
远远地看到舒小蕾朝这边走过来,一脸的笑意看起来活力十足:“唯洛,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了半天。”人没到,声已先到。
夏唯洛闲闲地一笑,懒得起身,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舒小蕾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挥手示意过来的服务员退下。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舒小蕾看着神情慵懒的夏唯洛,然后又左右寻看,“舞衣和隐呢?他们没跟你在一起吗?”
夏唯洛拿起咖啡浅呷一口,淡淡地说:“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
“真是难得,他们竟然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舒小蕾朝夏唯洛挤眉弄眼。
夏唯洛被她一脸自己被抛弃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没有回答,她淡淡地转移话题:“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聊一聊,增进一下我们同桌之间的感情嘛。”舒小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夏唯洛会心地笑了笑,喝了口咖啡。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喝着咖啡,晒晒太阳,偶尔听听老师的训话,和那些学生玩玩“游戏”,比起以前的日子来说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不能不说,圣帝的规划与设计真的很好,布局精妙,完全符合了人类的美学观念,令人置身其中如同身在天堂一般。而且,能够将豪华与温柔这两个词如此完整地体现出来的建筑物,也真非圣帝学院莫属。
听说,当初北堂家的家主北堂弘风在决定要投资建设圣帝学院时,就也同时决定了要与妻子欧琳一起担任总设计师,共同设计这座学院。此事当时在国际上可谓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数人翘首以盼这座学院的落成,甚至还有许多好事者开始推测北堂弘风此举到底为何。
毕竟北堂弘风身为北堂家族的家主和帝国集团的董事长,可想而知,他平日里自然是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的。但是现在,他却突然间要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一间学院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耐人寻味的事情。
当初,各大媒体报纸对这件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是北堂弘风为了回馈国家,支持国家的教育事业而作出的贡献。
也有人说,这是为了纪念他和夫人一路走来,不畏风雨,相互扶持的坚贞爱情。
当然,还有人说,这座学院其实是北堂董事长为了其独生爱子,也就是北堂家的少家主北堂天昊的教育着想而特地建造,并且携夫人亲自加盟设计。
但是无论外界的推测再怎样五花八门,北堂弘风本人,对此却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的声明和解说。
……
夏唯洛捧着咖啡浅饮,是那种纯正的黑咖啡,喝过后总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停留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她并不是很喜欢喝甜的东西,但也从来不会自虐到对苦味道执着不放。其实,如果没有特定的人、事或物的话,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她看来都是无所谓的,她不会将之放在心上,也不会对它付出任何的感情。
嘴角轻轻地勾起,仿似一朵静静开放在初夏雨雾中的白莲,虽美,但却若隐若现,朦胧不可捉摸……
她想,或许她是知道的,在这座华丽而巨大的学院背后,那隐藏其中的不为人知的隐衷,究竟是什么。
这座学院自建成至今不过才十五年,投入了这么多钱,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如果她猜得没错,这所有的付出,包括这间学院的落成,大概都是为了一个心安、一份愧疚——
对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愧疚。
只是夏唯洛不明白,既然他的心里愧疚了,那当初,他又为什么要把她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