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和秦明听西门庆说得客气,都是连连逊谢,一路说一路走,已经来到朱贵酒店.朱贵早已接到报信,出来迎接众人,都相见了,便叫放翻两头黄牛,散了分例酒食。花荣秦明带来的人马,东一堆西一堆的在四下里乱歇了。
不多时,就听桨声响处,水泊里早有二三十只大白棹船来接,船头当先一人,却是梁山坐第二把金交椅的头领智多星吴用。花荣秦明见了大喜,花荣暗中思忖道:“怪不得公明哥哥说,梁山晁,果然名不虚传。”
西门庆、吴用、刘唐、朱贵邀请秦明、花荣等七条好汉下船,老小车辆,人马行李,都搬在各,望金沙滩而来。上得岸,滩头鼓乐喧天,早有晁盖、公孙胜、林冲等头领,亮全队迎接。
秦明、花荣等七人与各头领都相见了,一行人便乘马坐轿,直上梁山。到聚义厅后,晁盖先安排新来头领的老小家眷去后山安歇,一切妥当后,聚义厅中大吹大擂,自有小喽罗们杀牛宰鹅,安排出极丰盛的宴席,与秦明花荣等人接风洗尘。
酒席之上,便不免问起宋江近况。燕顺道:“去年腊月间,宋江哥哥到了小弟的清风山,被小弟留在山上,一连住了五七天。不意有一天,碰上了清风寨文知寨刘高的浑家上坟,便生出多少事来!”
西门庆听了,便问花荣道:“怎的这知寨一职,还分起文武来了?”
花荣道:“西门庆哥哥不知,朝政废驰这些年,冗官越来越多,这些官二代官三代如何安置?只好四处乱安编制,一个知寨,也硬分出文武来,却不是可以发两份儿俸禄?何况我朝素来重文轻武,小弟这知寨,当得也甚是憋气!”
西门庆听了,便点头道:“朝廷乱封冗官,到最后还不是百姓倒霉?那些俸禄,可都是百姓的血汗啊!偏偏狗官们一个个尸位素餐,只以剥削聚敛为事,却让花荣兄弟这般做实事的好官出不了头,若不同流合污,只好辞职远走,有气性的,就不得不逼上梁山了!”
秦明、花荣、黄信听了都喝彩:“西门庆哥哥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晁盖听了摇头,便叹道:“听贤弟们这般说,那个文知寨刘高,必然也是个贪官了!”
花荣便拱手道:“禀上天王哥哥。那刘高的浑家,和刘高那厮一样,也是个不安分的婆娘。生性不贤,只是调拨着他丈夫行不仁之事,残害良民,贪图贿赂。”
阮小二便把桌子一拍:“这真个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花荣点头道:“阮二哥说得不错!因此腊月那天刘高惊天动地的叫喊起来,说他娘子上坟时,被清风山上的山大王给掳走了,吵嚷着要小弟去救人。小弟只盼清风山上燕大王一刀把那泼妇砍了,也少害青州的几个良民。因此只推病,谁来理会他?任刘高那厮自去救他那贼泼妇便是!”
吴用笑道:“小生知了!必然是刘高那浑家上坟,却和宋三郎生出了事来。”
王英便谄笑道:“军师哥哥料事如神,说的一星儿都不错。那日小弟听到有妇人上坟,知道是狗官刘高的家眷,那还有什么说的?因此敲一声锣儿,聚起孩儿们,便把那妇人手到擒来。小弟平生受够了这些狗官和二狗子的气,因此便把那妇人推到山嘴子上,要斫了祭刀,好为民除害!”
梁山众好汉听了都喝彩:“如此狗男女,正当一刀剁了头,钉在山巅上,给世间恶妇做个榜样!”
喝彩声中,燕顺和郑天寿都借酒遮脸,把头低了下去,尤其是郑天寿那白面郎君,那颜面上都红透了。旁边的秦明黄信嘴边也露出鄙薄之色,更是连眼角都不转过去一下。
西门庆心下雪亮,知道这王矮虎是贪花好色之徒,见了个平头正脸的女人就掉裤子的货色,还说什么为民除害?全是放屁。当下转头向花荣那边投了个询问的眼神,四目相对之下,花荣脸有尴尬之色,也把头低了下去。
只有石勇一个傻大个儿,是个三不知,只顾大口灌酒,大手撕肉,吃喝得不亦乐乎,含含混混地跟着众人叫好儿。
却听吴用笑道:“此时必然是宋三郎出面,将那妇人救了下来?”
王矮虎便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惊愕道:“军师哥哥莫不是天神降世?否则如何能这般料事如神?正如军师哥哥所推算,正当小弟手起要刀落时,有公明哥哥大叫一声:‘刀下留人!’因此那贼妇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燕顺和郑天寿此时几乎把头戳进了裤裆里。他二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听王矮虎越说越离谱,都觉无地自容。那日王矮虎掳回那个妇人,搂进房里便要霸王硬上弓,更拉弓的时候,被宋江带着燕顺、郑天寿冲进去撞破了。宋江便劝说王矮虎说,这妇人是友人同僚之妻,只求王矮虎做个人情放她下山。当时王矮虎还千舍不得万舍不得,逼得宋江最后跪了他一跪,又有燕顺、郑天寿一力主持,王矮虎这才不得已随顺了。
谁知到了现在的王矮虎口中,他却成了为民除害的化身一般。说到宋江如何肯求,他自己如何仗义,最后如何饶了那妇人,还教训了几句天理公道话——一五一十,吹嘘得花团锦簇。
若没有外人知道,燕顺和郑天寿硬起脸,也就挺过去了,偏偏花荣、秦明、黄信都在清风山上住了好些时日,小喽罗口中也不知听得了多少备细。如今王矮虎如此老鼠上秤盘——自站(赞)自称起来,却叫燕顺、郑天寿这等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