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聚义厅中的纷争,吴用想道:“公明哥哥啊公明哥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上山之前,那西门庆坐的是第五把金交椅,你现在弄出个新旧之别,再按年甲次序排座次,却岂不把他西门庆丢到了爪哇国去?怪不得西门庆今天要处处跟你捣蛋。你初来山寨,不争第一把金交椅,这是对的,但你却想暗中打压西门四泉,这步棋却差了!”
吴用以己心度人,自料已经号准了西门庆的脉,当下便笑道:“公明哥哥说以年甲决次序,这个却有些不当。年甲大的,功劳未必也大,这一来失了公允,岂能服众?”
这一说,宋江猛地醒悟,便看着西门庆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宋江鲁莽了。却不知四泉兄弟有何妙计,可解山寨座次之难题?”
聚义厅众好汉中,便有黑旋风李逵大叫起来:“只不过坐几把椅子,便恁的麻烦,岂不鸟乱?若依俺铁牛说,大家随意乱坐了,多少是好!若再争上三天三夜,耽误了咱们兄弟吃酒,铁牛恼将起来,一顿斧头,将这里的椅子都剁成碎片儿,把来当柴烧了,那时休怪!”
众人哄笑声中,西门庆亦笑道:“铁牛哥哥之言,正合我意!”
聚义厅中众好汉听了,都是一惊。李逵的胡言乱语,大家只拿来当笑话看,此时一向足智多谋的西门庆却随声附和起来,其中莫非有甚么古怪?
欧鹏转头向蒋敬低声问道:“二弟,你怎么看?”
蒋敬摇摇头:“大哥,此事必有蹊跷!”
这时晁盖也问道:“四泉兄弟,你莫非又有了甚么妙计不成?却不知计将安出,快快献来。”
西门庆便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阔纸来,托在手中道:“好教哥哥得知,兄弟已经准备在这里了!”
吴用便含笑向宋江那边瞄了一眼,心道:“看吧!人家可是甚么都预备好了!”
吕方郭盛焦挺陈小飞四人各拉一角,将那卷阔纸展开。聚义厅中众好汉定睛一看,却见上面笔墨纵横,绘着一张极大的圆桌。
众人看了,无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晁盖便问道:“四泉兄弟,这是何意?”
西门庆拱手道:“天王哥哥,如今咱们梁山好生兴旺,四下里英杰投奔,如百川归海,若不早做准备,岂不冷了天下好汉的心?因此从江州一路上回山之时,小弟早已在心下思忖,画了这么一张图出来。”
众人都是“哦”了一声,神算子蒋敬便抱拳道:“四泉哥哥果然智计殊绝于人,走一步,想三步,真山寨之福也!却不知这张圆桌,其中有何奥妙?”
西门庆指着图上圆桌,正色道:“这圆桌,不仅仅只是一张桌子那么简单,其中代表了一种新的理念。待小弟说来,大家参详。咱们梁山好汉,来自五湖四海,成份驳杂——有天王哥哥这样的富户、有公明哥哥这样的能吏、有假亮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有一清先生这样修道的高士、有林冲哥哥这样的军官,更多的是出身草莽绿林的各路英雄好汉!”
众人听了,尽皆默默点头。
西门庆又道:“咱们弟兄,虽然出身不同,但多是被**的贪官污吏逼上梁山,大家敌忾同仇,正当亲如一家,不分尊卑贵贱,彼此同心协力,为这萧条的世道开创出一个新局面才是!若只是顾着分座次、定派别,岂不失了咱们聚义厅前那面杏黄旗上‘替天行道’四字的本意?”
晁盖、林冲等人听着,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愧色。
却见西门庆指着图上圆桌道:“一念及此,于是兄弟才画了这么一张图出来。大家请看——这张圆桌,依着周天三百六十度,湛转如意,却没甚么北尊南贵东宾西侍的讲究。依样做上一张,搁在聚义厅中,众兄弟随来随坐,少了多少拘束,却不潇洒畅意?便是议起事来,因大家坐得随意,畅所欲言之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是论事不论人,也免了多少朋党之间的针锋相对。”
李逵看了半天,这时说道:“这个却是简单也!也免得俺这样的笨人用心去记自己的椅子该摆在哪里。想坐就坐,省了多少鸟事!俺铁牛喜欢!”
公孙胜指着图上的几处细节问道:“这里却似有甚奇妙之处,还请四泉兄弟解说。”
西门庆笑道:“兄弟在这里,留下了通往圆桌中心的甬道,若遇上议事之时,便请主事之人从此处进入圆桌中心就坐,主持大事,四下里听从众兄弟的意见,岂不便捷?”
公孙胜便点头道:“这个却是新奇,颇有太极阴阳鱼的道意,不坏不坏!”
宋江皱着眉头道:“四泉兄弟这个图样儿虽然新奇,但在我看来,却有不妥。”
西门庆便拱手道:“便请哥哥指教。”
宋江道:“指教不敢,我只以常理而论之。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兄弟这圆桌,却显得我梁山太散漫了,举止间弱化了山寨之主的威严,却不是反失了上下?长久以往,必然乱了山寨的法度,此风绝不可长!何况从古到今,所用皆是方桌,今日却来这么一个圆桌,如此标新立异,终究不是正道。”说着连连摇头。
西门庆听了,便失笑道:“公明哥哥之言,却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了。山寨自有法度,得失驰废之间,只看一寨之主的行事,却关圆桌何为?岂不闻‘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人主之威严,在修己身,而不当求于外物。再说这标新立异,须知我梁山一众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