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想要吐血。
他千里奔波,来来回回腿都跑细了,好不容易将神医安道全赚上梁山,结果回来一看,吕方的病竟然早好了!这兔崽子活蹦乱跳,比没得病之前更要精神。
“是一清先生以道法妙手回春吗?”西门庆以为是神行太保戴宗将入云龙公孙胜从蓟州请回来了。
黄文炳在西门庆耳边道:“是吕方兄弟自己好了的。其中详细,待安道全先生的接风筵后,再对公子说。”
西门庆看了旁边鬼鬼祟祟的吕方一眼,觉得这小子行动间大大的可疑,就点头道:“好!等吃完了接风筵,都到我家来问话!”
这时,晁盖、宋江、吴用、张顺张横兄弟隆重给神医安道全把盏,李巧奴已经被接到后山宅眷处款待了。安道全谦道:“蒙三奇公子唤小弟上山,来而无用,实在是惶恐。”
宋江急忙道:“先生说哪里话?在下老父,近日身染沉疴,昏迷不起,正要先生救命。”
安道全便搁了酒杯道:“既如此,这接风筵明日再吃吧,医家救命要紧。”
宋江大喜,和兄弟宋清引了安道全急往自己宅上来,众好汉都跟着要看传说中的神医施术。
进了宋宅,望闻问切之后,安道全出了病人屋子,向众人一声长叹。
宋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颤声道:“怎样……?”
安道全目光在宋家几个艳色婢女身上转了转,摇头道:“唉!阳气暴脱,却叫年高之人如何吃得住?如今已是神仙难救了!若依小弟的方子,还可有半日的清醒,交代后事,两日后卯辰之交,便是太公骑箕尾之时了。”
宋江听着,泪流满面,早跪倒在地,叩头有声:“神医大发慈悲,救老父性命则个!”
安道全急忙拜倒还礼,歉声道:“非是小弟不肯用心,只是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奈何?”
宋江宋清兄弟搂抱了放声大哭,众人急劝,晁盖道:“当务之急,却是请安先生开了方子,保得太公能明醒着说话为是。”宋江本无主意,见众人都说有理,便点头依了,当下急煎一服药过来,给宋太公灌下去后,果然悠悠醒转。
晁盖便道:“贤弟小心侍奉,咱们都告辞了!”
众人从宋家出来,也没了饮宴的心思,便各自回家。西门庆和自己的一众亲近兄弟进了自家大厅,西门庆便把吕方揪过来,喝问道:“说!莫不是你小子用了甚么邪术,你活了,却把人家宋太公放倒了头?”
吕方苦着脸道:“哥哥放手,小弟哪儿有那般神道?”
西门庆便放开了他,自己坐倒在椅子里捶腿,恨恨地道:“娘的!你那些日子病得舍生忘死,可不是装出来的吧?”
吕方脸一红,忸怩着不吭声,只是把眼睛往四下里瞟。武大郎郭盛焦挺都是老实头,嘴头子上的功夫差一些,于是大家都瞄黄文炳,黄文炳笑道:“公子,前些日子吕方兄弟确实害了病——相思病!”
西门庆一听,瞪大了眼睛,再看吕方时,早把身段儿放软了三寸,若地下有个缝儿,他就钻进去了。西门庆便追问道:“此话怎讲?”
黄文炳道:“吕方兄弟不是负责巡山保护宅眷吗?有一日他独个儿巡山时,碰上了一个姑娘。”
“一个美丽的姑娘。”却是潘金莲听着心痒嘴痒,在帘后接了一句,小温侯的脸顿时变得比身上的战袍还要红。
西门庆目光往帘后一撇,却见那里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女子。西门庆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便伸手指着吕方郭盛笑骂道:“你们两个净啃窝边草的兔崽子!”
郭盛嘀咕道:“又关我什么事了?”
西门庆不理郭盛,只是指了吕方恨铁不成钢地骂:“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心爱的女人,爆头放火都干了!你偏偏却只敢躺到床上发病——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自比吕布为人呢!飞将吕布是你这操行?”
骂到生气处,西门庆跳了起来,大喝一声:“吃我一记九阴白骨爪!”
见西门庆举手要打,众人都袖手旁观,却从帘后一声娇叱:“休伤我家哥哥!”然后香风一道,撞出一个青衣女子来,挡在吕方身前。
西门庆大笑着收手:“好!敢挡在我三奇公子面前,倒也不枉我家吕方兄弟为你害场相思病了——弟妹贵姓?”
这青衣女子青布蒙面,只露着两只澄波流慧的眼睛。她挺身而护吕方,只是情切下的一时关心,此时见西门庆悠然收手,又叫她“弟妹”,突然间反应过来是中了这位三奇公子的围点打援之计,羞不可抑之下,回身便要遁走。帘后早闪出潘金莲,笑声中大袖一遮,正是铁壁般的埋伏。
月娘也微笑而出,众人都行礼:“见过二位嫂嫂。”厅中尴尬的气氛略略一淡。那青衣女子便抓了随后出来的萧淑兰做救兵,影在她背后不敢露头。
西门庆看她身形起伏,心中倒是一怔:“吕方的这位心上人,武艺着实不低,到底是谁家,竟然藏有这般好身手的闺女?”想来想去,却始终不得要领。
这时吴月娘潘金莲还礼已毕,大家落座。西门庆便问道:“这位姑娘是哪家闺秀?”
潘金莲还待卖卖关子,月娘却见西门庆面有风尘赴赴之色,心疼丈夫,恨不得早一刻将杂事都发落了去,便抢着回答道:“便是栾廷玉师傅家的女儿。”
一听是栾家闺女,西门庆心中先是一阵明了——怪不得恁的好身手;接着胸中又是一阵不快——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