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听这些人满嘴大叫梁山好汉,兀颜光还真以为劫道的是南朝人,结果蒙面黑纱一摘,才发现这些家伙都是熟人——知奚王府萧遐买、北宰相萧德恭、大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四军太师萧干,都在这里了。
耶律余睹身边,也早拜倒了一圈儿人,尽是他的心腹将吏——韩福奴、阿八、谢老、太师奴、萧庆、丑和尚、高佛留、蒲答、谢家奴、五哥等。耶律余睹左看右看,然后问道:“你们怎么合流到一处了?”
四军太师萧干道:“萧奉先一党把持万岁,左右朝政,视群臣如无物。今日萧奉先虽死,犹有元妃秦王,党同伐异,陷害忠良。余都姑你是宗室第一人,落此下场,咱们不免兔死狐悲,若不救你,来日又有谁来救我们?”
韩福奴叩首道:“因此几位将军来寻小的们,小的们正有下手之意,于是两路做了一路,前来解救大人。凡稍有人心者,都知道大人是冤枉的,象天寿公主殿下那等精细人,虽然从我们大家举止中看出了几分破绽,也转过脸去只推不知,反过来还替我们遮掩——这一趟我们做得隐密,营中那些萧奉先党羽,皆被蒙在鼓里。”
耶律余睹听后怔了半晌,心中却在苦笑:“你们大家可都高抬我了!我这个忠臣,其实忠得有限,对当今天祚帝,我确实已经存了谋逆之意,只是晋王不配合,未曾下手罢了——唉!只是这些话,对他们却说不得!”
北风凛冽,吹面如割,耶律余睹身心俱寒,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向众将长揖道:“众位干冒奇险,前来振拔于我,大恩不言谢!只是如今身虽自由,但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而天祚知道我走了时,我那一门老小,只怕立时便要人头落地!唉!人生至此,复有何趣?复有何趣?”
众人听着,正面面相觑时,却听一人朗声道:“天下虽大,犹有桃园——余睹将军何必徒发无家之叹?”
耶律余睹听这声音如此熟悉,不由得虎躯一震,急转身时,正看到西门庆施施然从旁边树林里踱了出来,向众人扬手打个招呼,微微一笑。
众人螳螂捕蝉,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有那沉不住气的,便把刀拔了出来,乱纷纷喝问声大作:“是谁?”
西门庆抬手方方正正一揖:“在下南朝西门庆。”
这一言既出,纵然在场的都是胆大包天人,亦无不惊跳起来,刀剑争先恐后地出鞘,便有人两眼放光地叫起来:“拿下敌国皇帝西门庆,就是天大的功劳!”
西门庆面露歉然之色,向众人摇了摇手:“各位,实在抱歉,在下不是一个人来的。”说着“啪”打个响指,林间顿时刀光密布,晶晶点点的箭头闪烁着寒光指住了众辽国人,远处更有闷雷般的蹄声响起。
这一下主客之势突然逆转,众人大惊,却听西门庆笑道:“自换得燕云租界后,我中华联邦往这里移植了不少树木,深谢各位行军时爱护环境,没有砍伐了去,给我留下了多少藏兵的余地。”
众辽国人又是面面相觑,他们来时骑的马都藏在这树林中,现在不用说已经被西门庆一伙人控制了,没了脚力却想要在这大平野上逃跑,真真是痴人说梦了。
耶律余睹问道:“元首大人此来何意?”
西门庆道:“听说故人满门都被天祚帝一打尽,你我好歹也曾为宾主之欢,因此不辞辛苦,特来相救——只是没想到,原来只想得一只银元宝,到手后却发现是聚宝盆——各位辽军有名大将都在这里了,却省了我多少手脚!”
这一向虽然军务缠身,但币制改革的大事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弄得西门庆满脑子都是银元宝,不经意间便要从嘴里溜出来了。
辽人那边,已有兀颜光挺身而出:“西门庆!我久闻你是了得的好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在下大辽都统军兀颜光,想向阁下挑战,不管胜败,我都将人头留下,能在三奇公子转世天星神机妙算下就死,倒也是人生第一快事!”说着,兀颜光拉开了架势,威风凛凛。
众人听了皆心道:“这货憨蠢得没治了!西门庆何等人物,今日胜券在握,又岂肯与你这等浑人决生死于锋镝之间?”
果然,西门庆摆手拒绝,不过他拒绝的理由却令众人眼前一亮——“各位将军放心,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是与众位说几句话,说完之后,在下回身就走,各位的去留尽管随意,绝不强求。”
四军太师萧干听了叫道:“西门元首,你一诺千金的名声天下通传!咱们虽是敌国,你说了的话却不能不算!”
西门庆笑道:“想不到我的信誉竟然如白银一般,在大辽亦可通兑——阁下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天边有骑士云来,更显己方势单力孤,但众人心下反而安定了下来,皆想道:“西门庆既然有言在先,必不欺我!”
耶律余睹不去看驰来的南朝人马,只是问道:“元首大人有何话说?”
西门庆语不惊人死不休:“大辽今日已危如累卵,众位可知否?”
耶律余睹面色不动:“愿闻其详。”
西门庆道:“辽国最大的敌人,不是南朝,而是金国完颜女真。女真狡诈,以诡计挑拨于你我两国之间,若此地二十万辽军人马灰飞烟灭,大辽便如无卫之银库,贼子尽可扬长而入,尽情掠取财富了!”
兀颜光好胜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