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完颜阿骨打和元园前后夹击,耶律余睹军略再高,辽军士气再旺,也顶不住了,一时间浑河防线尽皆崩溃,完颜阿骨打领金兵扑过浑紫河,左冲右突,将辽军防线越撕越大,后续人马就此源源不断,每多一人一骑上岸,辽军的颓势就增加一分。
天寿公主答里孛见形势不妙,急领一支预备队驰援而来,斜刺里截住冲击耶律余睹后路的金兵厮杀。天寿公主答里孛纵马飞驰处,一条?索神出鬼没,举手间将一个个女真勇士?下马来,左右一拥而上乱刃齐施,将落马之敌剁成肉酱,一时间,女真军锋大挫。
这一队金兵却是图玉奴率领军马,她在阵后冷眼旁观,见天寿公主一条?索在手,真如飞龙经天,矫夭无方,变幻如意,图玉奴只看得暗暗心惊:“辽人中竟也有这般了得的女子?”
心下一怯,便不肯上前接战,图玉奴闪身躲进旗影里,弯弓搭箭,觑得天寿公主答里孛哽嗓咽喉较亲,“嗖”的便是一记冷箭。即使是女真女子,也是骑射了得,不逊男儿,这一箭突如其来,天寿公主答里孛如何闪避得了?百忙中一偏头,让开要害,但还是被一箭射在香肩上,“哎哟”一声大叫,天寿公主答里孛不得不伏鞍而走。
四军太师萧干引一支人马,为天寿公主答里孛后殿,此时见天寿公主答里孛中了暗箭,当下一声大喝:“金狗安敢伤我大辽公主?!”拍马抡刀,径来抢图玉奴。
萧干虽姓萧,但他出身于奚族,和契丹后族萧氏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这个人好面子,总在吹嘘自己是后族萧氏的远亲,旁人都笑,他也能强撑起金脸罩铁面皮,若无其事。
方才与女直交兵,却有完颜兀术勇不可挡,直杀到萧干马头前百步开外。萧干不由得心下作难——自己若上前,肯定不是完颜兀术的对手,那一柄斧头看着都坠得眼睛疼,若自个儿不自量力时,焉能讨得了好去?可若是不上前,放着完颜兀术在本阵中横冲直撞,自己的脸可就全要丢没了——这左右为难,可如何是好?
正心上纠结,冷不防乱军中一声弓弦响,然后就见到天寿公主答里孛中箭而逃——脑中灵光一闪,萧干眼前顿时闪现出一条金光大道——何不迳弃中原,反取西域?
萧干看得分明,对天寿公主答里孛暗施冷箭的图玉奴只是个娇怯怯的女子,能有几分本事?自己奋勇冲上去,不但能在公主面前上好儿,而且若能生擒得那女直小娘们儿,那好处可不止一点半点啊!就算生擒不成,阵斩或是击败之,也能涨一涨我军的士气——盘算停当,萧干这才一骑当先,英勇冲锋而上。
图玉奴见萧干来得势凶,她是大金国正宗的皇妃,焉能与这等鲁人起交集?不论胜负如何,都得污手腥脚。得不偿失。图玉奴自重身份,懒得与五大三粗的萧干放对,只是拨马旋走。
萧干一来要显自己本事,二来想躲得离完颜兀术再远一点儿,三来要拍天寿公主答里孛马屁——因此虽见图玉奴已经避而不战,但还是“哇呀呀”暴叫如雷,衔尾直追了下来。
看看赶近,却不防斜刺里一声冷叱:“何处狂徒?敢追吾妹?”——声到枪到,一枪穿尘破雾,直取萧干耳门要害。
萧干急忙横刀接架,“呛啷啷”一声震响,终于将袭来的枪尖儿搪了出去——但这一枪之力,却令萧干两手虎口生疼,嗓子眼儿发堵,心下更是骇然——“这金国女将是谁?竟然如此了得?”
这女将自然就是元园。辽兵人多,女真人少,元园一直在后方指挥,鹿哨声响亮处,三千女真援军随音进退,冲击辽军阵势诸般薄弱之处,一时间压制得辽军抬不起头来。
只是耶律余睹韧性了得,虽被元园和完颜阿骨打前后夹击压着打,但败而不乱,女真人始终无法扩大战果。元园正心急间,突然看到图玉奴纵马扬鞭,从前敌直退了下来,后面有一员穷凶极恶的辽将穷追不舍——图玉奴虽专宠于完颜阿骨打,但到底叫自己一声“五姐”,此时落难,焉能不救?因此元园纵马飞来,只是劈面一枪,便已寒了萧干魂胆。
这一枪之后,萧干便已萌生退意,但元园一条枪早已腾蛟起凤般直裹了上来,萧干只办得磕拦挡架,哪里还有落荒而走的余力?斗到眼花缭乱处,却听元园一声叱咤,红光一闪,一枪将萧干刺于马下,左右上前枭了首级。
萧干好歹也是辽军有数大将之一,此番一死,对辽军士气的打击甚大,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的骆驼,辽军的军阵彻底崩溃了,兵士前后左右乱窜,耶律余睹亦收束不住,只得长叹一声,随乱军败北而逃。
元园和图玉奴的三千援军扰乱辽兵阵势可以,想要将兵败如山倒的辽军尽皆拦下,那是白日做梦。溃败的辽军如决口的洪流,乱糟糟从元园身边卷过,元园的人马出现了接战以来最大的伤亡——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慌不择路逃窜的辽兵踩死的。
眼看辽军败得势不可挡,元园急忙传令,自家的三千援让开去路,放困兽做逃兽。这时完颜阿骨打也引全军渡过了浑紫河,和完颜兀术相见,父子俩都是恍如隔世,若不是要保持狼主的威严,完颜阿骨打真想将失而复得的儿子搂在怀里,热泪纵横一番——但情境不允许,完颜阿骨打肩膀一耸,肩头上的海东青展翅高飞,同时向完颜兀术略一点头,问道:“宗弼,你母亲何在?”
完颜兀术赶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