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一掷几乎耗尽了元园的全身气力,但却被西门庆一记金钱镖轻轻破去,同时破灭的还有元园心底的希望,一时的万念俱灰,让身边的杀人军趁虚而入,元园一声悲鸣,已经被扑倒于地。
元园一倒,战场立寂。原来只在这片刻间,胜负已经分明——杀人军战死七人,重伤十一,余者个个带伤,不过大多数人的伤势都无大碍,略作休整,就能重新投入战斗,平日残酷训练的成果,尽在此时体现——而那三百女真死士尽皆丧命,除元园外无人得活。
见制住了敌人的大将,西门庆拨马前行,心中同时苦笑——一个人地位越高,临阵时所处的位置就越是靠后,因为他一个人的安危牵涉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象今日自己站在前锋诱敌于片时,已属于众人认可的极限——其实他也很想和元园这类强敌临阵交锋,但是,那已经成了一种奢望,今日打出的那枚金钱镖,可能就是自己军旅生涯最后的纪念了。
马到元园七步之前,西门庆收回思绪,开始盘算怎么处置这个金国皇妃——但突然间,元园一声厉叱,按着她的五名杀人军士卒踉跄着一齐跌了出去。元园鬼魅般飞身而起,口鼻印血,伤臂更是扭曲得不成模样——但这女子还是舍身扑来,右手五指伸得笔直,狠探西门庆颈项。
西门庆毫不怀疑,如果元园这一下抓得实了,自己的喉管一定会被她扯出来——但是,元园蓄谋已久的最后逆袭也就到此为止了,有资格护卫在主将身边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元园人在半空,又被几人阻截、卸势、按倒。元园一声困兽般的嘶喊,右手劲翻,“格”的一响,封住她右臂的杀人军士卒顿时双腕脱臼。
到此时,元园已经力尽,各处羁绊齐来,身手再不得伸展,但她的双眼还是自由的——她怨毒有如实质的目光狞视着西门庆,西门庆座下战马一声惊嘶,为之倒退。
西门庆皱起了眉头,一边轻抚战马颈项,一边对上了元园的目光。从元园的目光中,西门庆看到了怨毒、痛恨、不屈、诅咒,还有淡淡的一抹哀伤。那隐藏在眼眸中最深处的哀伤和这个女人的强横一样,实在是超乎想像,深深地打动了西门庆,做为一名劲敌,她已经得到了西门庆发自内心的尊敬。
为了这份尊敬,西门庆翻身下马,郑重地向元园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个字——“杀!”
令出即行——揪着元园头发的杀人军士卒用力一拽,元园的脖子顿时身不由己地抻长,侧旁的另一名杀人军士卒立刻举起鬼头刀,弧光一扇疾落,恰到好处地自骨缝间破肌而入,声息不闻,却已干净利落地将元园的人头一刀剁下。
头断血飙,一道红泉如弩箭脱机,竟然横空直冲西门庆。西门庆腕子一翻,马背上的盾牌已经在手,遮护于自己面前——鲜血冲击着盾牌,只听得嗤嗤有声,足证劲急气盛。须臾间血尽,西门庆抛开盾牌,向元园遗体点头赞叹:“壮哉!”
敌人已经全数歼灭,左右开始打扫战场,收聚敌人尸首,以火焚之,灭绝瘟疫根源的同时,还能以其灰沃于大地净罪。
有人来搬取元园遗体时,一旁沉思的西门庆突然道:“且慢!留这具遗体全尸,用药物保护起来,我有用处!”
部下听了点头,略过元园遗体,自去收敛其余。
西门庆望着元园死而怒目不变的人头,悠然道:“我敬你女中英雄,所以才许你壮烈而死——但是!女真作孽太深,我与你们金国打的将是一场灭族之战,巾帼虽死,犹能有遗憾留人,便请拭目以待吧!哈哈哈——”
一阵长笑,西门庆转身离去,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这时正在东逃的完颜阿骨打突然一阵心悸,朦胧中,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眷恋呼声,可欲待捉摸时,却早已不知去向。完颜阿骨打不由得怅然若失,他回头西望,天边正有巨大的云朵峰峦叠嶂,恍惚间似乎要崩塌而下,葬送天地间这一队小小的女真蝼蚁。
完颜阿骨打心腹间又痛起来,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自己珍视的东西,而天边的阴影覆盖而来,还将夺去更多!
赶路赶得疲不能兴的完颜宗用有气无力地问道:“狼主,怎的了?”
完颜阿骨打勉力摇了摇头:“没甚么!”
说完了,用力鞭马,好象要与心底深处正在膨胀汹涌的恐惧赛跑。
但是一天之后,恐惧的身影反超了上来,狰狞的虚影变得清晰——西门庆的轻骑再次缀上了女真队伍!
西门庆母马计后,女真人自养的健马十去捌玖,后来换上了国相撒改送来的辽国骟马,这些战马虽然也不错,但单论脚力,却不是西门庆精选轻骑的对手。
但这并不是女真人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仅仅两天时间,西门庆的追兵就又出现了!那么——元园呢?
元园虽是女流,但武艺盖于众人,如果连她亲身断后,都挡不住西门庆追兵的碾压之势,那么……
那么后面是什么,所有的女真人都不愿意去想像了。
所以女真人中,最恐怖的还是完颜兀术,他眼望着后方影影绰绰的追骑,喃喃自语:“额娘!额娘!谁能告诉我,我额娘怎么样了?!”
他的提问没有人能够回答。完颜兀术煎熬半晌,突然疯了一样驱马冲出队列,向后面的追兵迎了上去,口中大呼小叫:“你们告诉我!我额娘怎么样了?告诉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