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增所带來的只千余人马,参与作战的不超过五百人,小半个时辰就辨认的差不多了,
贺然看着被指认出來的三四十个军卒,面色阴沉道:“战阵之上,奋勇争先本是该奖赏的,可你们面对供养你们的衣食父母还这样作,那就是糊涂混账了,因事无先例,军律也沒有此条,念你等懵懂无知且是受军令所驱,我此番就轻罚了,判你等作苦役三年。”说完,他转向民众,“诸位父老不要猜疑我是袒护自己将士,我治军一向严谨,闻鼓必进,他们有可谅之处。”
众百姓心里的确觉得是判轻了,杀人偿命嘛,可军师这么说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有通情达理者率先出声表示理解,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贺然转向未遭指认的那一队人马,高声道:“各级将佐依品级列队。”
上至并制下至末辖惊慌出列站好,贺然先对着站在最前面的并制道:“副将钟民敢抗命,你品级与之相当,在主将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难道你不知杀戮百姓是不对的吗,,士卒无知尚有可原,你身为并制,理该通晓大义,你可伏罪。”
那并制也是条汉子,开口道:“无论军师如何处置末将,末将都伏罪,此番末将也是对环将军有过谏言的,环将军执意不从,末将缺少钟副将的胆略不敢抗命,杀戮民众实非所愿,末将不敢狡辩以求减罪,只是希望军师能略知末将的心情。”
贺然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曾有过谏言,那可罪减一等,不过这要等查证之后再说,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是苦役二十年,永不录用,否则你这颗脑袋就别想留下了,数十条人命有你不小的干系。”
那并制垂下头,不再出声,
贺然面对后面的将领道:“并制本该是死罪,你等按品级依次罪减一等,这次算是便宜,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千制以上将官死罪。”说到此处,他环视所有将士,高声道:“军令如山不错,可也要看这军令合不合天道大义,服从虽是你们这些为将士的天职,但我要的将士是有心有脑,有情有义的,对敌,你们是令各方诸侯闻之变色的虎狼之师,对百姓则应是仁义之师,对环增所下军令,抗之有赏,从之有罪,无论何时,无论何职,你们必须有颗正义之心,这样才能永远不作恶虎之伥,真正成为让百姓值得供养,愿意供养的子弟雄兵。”
这番话讲罢,将士们尚未有反应,民众先欢呼起來,人人眼中皆是兴奋、喜悦之色,
一老者激动的振臂高呼道:“军师万寿啊,天赐军师福泽我万民啊。”
贺然面色肃穆的对民众道:“父老们太宽宏大量了,是我治军无方才酿出了这样的惨祸,我也是难辞其罪了,回去后我立即命人完善军律,加强对将士的教谕,让他们通晓大义,所谓不知者不罪,这次对他们判罚的轻了些,请父老们见谅,我也得让全军将士们能接受,处置太严了恐难服众,不过首恶之人是绝不轻饶的,按先前的做法,我本该把郡守及领军的将领当场处斩,给大家一个痛快,可如今律法正在健全中,一切都要按规矩來,等大司律寇大人审理无误了,一定会把结果公示给大家,大家可以请求把死犯押到这里处斩,律法已有这一条了。”
“我们要亲眼看着把他们斩首。”
“挖心剖腹,碎尸万段。”
“这律条好,我们就想亲眼看到他们不得好死,
民众咬牙切齿的喊,
杜亭已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贺然道:“军师饶命啊,下官自量自任职以來奉公秉正,这次虽有差池,可罪不至死啊。”
贺然看着他道:“你的罪至不至死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寇大人和陪审人员怎么判,不过……我的杜大人,陪审人员可都是随机选來的百姓,百姓会怎么看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你心里该有个数。”
杜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眼中显出绝望之色,
贺然不再看他,对民众道:“父老们撤了戒备吧,可以回去安心过日子了,死伤者皆会得到相应补偿,我知道钱财难抵失去亲人的伤痛,在此我向大家谢罪了。”说着,躬身下去深施一礼,竹音及寇维等人沒想到他会这么作,忙跟着施礼,
民众何曾见过这等事,一时不知所措,有的还礼,有的避让,乱成一团,
起身后,贺然对寇维道:“有劳大人安排两个僚属借机对他们宣讲一下审判规程吧,此刻民心躁动,我怕那些不知晓规程之人见不当场处断而疑心咱们偏袒有罪官员,按异地审理规则,大人看看该交何处审理就交何处审理吧,都交代下了,大人请即刻回王城,咱们的事要紧,不能耽搁了,我可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说不准哪天厌烦了就回藏贤谷了。”
寇维无奈的摇摇头,道:“天纵之才不担重任,我等愚钝之才强自充责,唉。”
贺然对竹音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沒咱们事了,先去城里转转吧,等钟民來了,替下巡察使后,咱们就回去。”
每次听他唤黄婈为巡察使,竹音总是忍不住的想笑,可这种诚是不能露笑容的,遂与他上了马,在民众的称颂声中离开了,
走出了一段路,竹音低声道:“你那鼓励百姓持有兵械的言论是否有些过头了,我看……”
贺然打断道:“这一条必须要写入律典,不需朝议,要议也等百姓参政制度完善后再议,现在的官员们恐怕是不会通过这一条的,你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