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狠狠唬了一跳,朝后退了三大步才站定,见是何莲儿并一众抬着何花儿的家丁,脸色唰得就白了。指着何花儿颤声道:“她…她可死了没?”
原来是何桂儿,何莲儿瞧她正挡了他们的路,出口的又是那样不吉利的话儿,便有些恼了,没好气地道:“胡说啥?俺姐好着哪!烦你让开,好狗不挡道!”
何桂儿竟也难得地不与她争辩,捏着帕子掩住唇,对何莲儿说:“你姐要有啥事儿,你就往我家的成衣铺子里捎个信儿,亲戚里道的,出了事好歹有个照应。”
何莲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觉得今日的她倒有些怪怪的,竟肯主动朝自家示好,心里的疑虑便更深了。只是面上一分不露,只朝她淡淡地点点头,便一溜儿催促众人快些离开了。
苏五也听说内院出了事,便派了知夏和小月过来瞧瞧。
“哎呦,咋是你姐出事儿了呐!”知夏见何花儿脸色苍白地躺在架子上,还闭目不醒,也吃了一惊,忙上去瞧了瞧何花儿,又见何莲儿担忧焦急的神色,便对她说:“你别急,五小姐让我来看看,放下话儿了,不管是谁,即是在苏府出的事,便只管找最好的大夫来瞧,保准将人治好了才是。我屋离这儿最近,我看也别抬去厢房了,干脆抬去我屋里,一应女儿家的物什儿也齐全些。”
“那咋成?”何莲儿忙就道,“这天都多晚了,咋好叨扰你。”
“嗨,别说这些,你姐的身子要紧。虽说现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可夜晚到底还凉,你姐又从头湿到脚的,别再给着了风寒。”
这正是何莲儿最担心的,想了想,便也不再拒绝,只感激地朝知夏道谢。
知夏遣了双喜去找老大夫来,自己亲自领着众人朝她住的院落走去。
进了屋,将人抬到炕上,知夏便让众人先散去,找个小丫头抬了个火盆上来,给何花儿煨着,自己去后头烧水,又嘱咐何莲儿道:“先将你姐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给她擦擦干。”
何莲儿忙应了声,与小月一起将她姐小心扶起来,去解她的衣衫。
何花儿轻轻发着抖,仍旧闭着眼,脸色苍白。额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水珠子还是汗珠子。
好不容易将衣裳脱下来,拿干净帕子给她略擦了擦,何莲儿便在何花儿耳边带着哭腔低声喊:“姐,你醒醒!”
直叫了好几声,何花儿似乎听见了,缓缓张开有些涣散的眸子,看了何莲儿一眼。
“莲儿……”她低低叫了声,声音发着抖,额上又出了细密的一层汗。
“是俺!”何莲儿就忙握紧了她的手,“姐,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告诉俺,咋好好地去茅厕,就掉进了池子里?俺知道你是有水性的,不该啊!”
何花儿神色木木的,张着的一双眸子迷迷蒙蒙,也不说话儿。
何莲儿去擦她的发,撩开她姐额前的刘海,油灯下露出一大块流着血的伤口来。
“呀!咋额头还给磕破了?”小月低呼了声。
“快,给她敷敷伤口。”知夏端着热水盆进来,对何莲儿说:“去我妆台上的抽屉里找找,那儿该还有瓶止血的药,先给她用上!”
“哦。”何莲儿慌忙应了声,就急急地下床去找。
好不容易拿热水给何花儿净了身,换上件干净衣裳,又给她伤口敷了药,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双喜带着老大夫过来了。
何莲儿将她姐好好安置在床榻上,盖上被子,才让小丫头给开了门。
“二姐!大姐咋地啦?”一开门,小梅哭着跑进来,抱着何花儿的身子问。
何莲儿忙嘘了她一声,安慰道:“大姐没事,跌了一跤,受了些伤,让大夫瞧瞧就好了。咱们别吵着大姐歇息!”
何梅儿听了,果然乖乖止住了哭声。
那大夫坐在塌边,隔着帷幔细细地给何花儿诊脉。捻着花白的胡须说:“倒没啥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又吸了些凉水入肺,好好调养几日,吃几剂药也就好了。只是这几日切忌多费神,额上的伤也得好好地养着。”
何莲儿自然一一记下。
双喜送大夫出去,顺道去拿药。
“今儿你们姐儿仨也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屋住下。我去跟小月挤一宿,明日吃了药,身子好些再回去。你们夜里要有啥事儿,只管叫,我就在隔壁。”知夏帮着姐儿仨收拾妥当了,对何莲儿说,将门替她们拴好,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