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华山。
虽已是盛夏,但山巅之上却是凉风习习,清爽宜人,甚至还有些许寒意,让人偶尔会不自禁地打个寒颤。
在华山一处不甚险峻的峰峦上,迎风矗立着以为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生得十分娇美,肤若凝脂,眼似星月,尤其是高挺的鼻梁和较为明晰的脸部线条看上去有些异域风情,配上一身紧身的胡服,更使得她身上多了一抹狂野的气息。
少女负手而立,任由山风缭乱了青丝,微尖的下巴轻轻扬起,漆黑的双眸竭力睁大,执拗地直视着高空悬挂的烈日,纵然阳光已经灼痛了双眼,她却依旧不肯低下头來,俏脸上满是执着与不屈。
少女身后是一个侍女,岁数略小,容颜也不如少女明艳,与倔强的少女不同,她的脸上却是充满了苦恼与忧虑,不时皱着眉头看看那毒辣的骄阳,不时看看主子那挺拔纤细的背影,嘴唇嗫喏几次,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声呼唤道:“公主,,”
“我不是公主,不要叫我公主,”胡服少女似是被触怒的豹子,豁然转生,厉声呵斥道。
侍女吓得浑身一颤,缩着脖子退后了半步,这才小心翼翼地颤声说道:“小、小姐,时间不早了,您快些下山吧,若是回去的晚了,王爷恐怕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难道我就高兴吗,,”少女狠狠地瞪视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侍女,大声斥道:“所有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何曾有人管过我的死活,难道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好好看看这片养育我的土地,看看这片天空也不可以吗,,”
胡服少女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凄厉的声音因为沙哑而有些失真,她的眸子已经有些湿润,然而她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无助而懦弱的泪水滑落。
侍女顿时慌了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说道:“公主,不,小、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
胡服少女冷冷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侍女便收回了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凄凉和悲怆,山间草木葱郁,怪石嶙峋,然而这些却再不能吸引胡服少女的目光,如此美景也不能抚慰她那悲痛冰冷的心。
曾今有多少人羡慕她赵王府尊贵的出身,如今却又有谁怜惜她飘零悲戚的命运。
她好恨,好怨。
她恨宇文邕,若非是他,她又如何会有这个将她推入火坑的“公主”封号;她恨杨坚,沒有他的谏言,她也许就可以逃过此劫;她更恨自己的出身,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所谓的大义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怨自己的父亲,为了家族,为了国家,抛弃了自己;她怨杨丽华,如果沒有她,也许如今陪伴在那击败了宇文邕的大英雄身边的便会是自己;她也怨高兴,怨天下所有人。
然而除了怨恨,她又能做什么,也许纵身一跃,埋骨在山林深谷间便能一了百了,然而这却会给赵家带來灭顶之灾,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老天,就算这是我无法逃避的命运,我也不会就此认命,杨坚,今日你送我入苦海,他日我必将送你入地狱,高兴,当我莅临邺城之时,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脚下,”
看着渐渐西沉的烈日,宇文千金眼中陡然爆发出一团异常明亮的精光,满是森寒杀意的俏脸看上去是那般狰狞可怖。
“走吧,下山去吧,再过几日就要去草原了,我长这么大还沒见过草原是什么样子呢,”
侍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來,正看见宇文千金嘴角那一抹邪魅的笑容,心中沒來由打了个颤,这一瞬间,她感觉宇文千金似乎变了个人一般,变得让她陌生,更让她恐惧。
……
长安城,杨国公府,演武场。
“师父,徒儿练完了,您觉得怎么样,以徒儿如今的功力,能打败齐国的高兴吗,”
说话的是个穿着紧身胡服的少年,虽然只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模样却颇为俊朗,尤其是一外有神,粗重的眉毛斜飞入鬓,似是两柄利剑,隐隐带着威严肃杀的气息。
少年一边用左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问站在身前三米外的一个魁梧的灰袍老者,虽然灰袍老者身量颇高,但少年却站得较远,并不需要仰视他。
灰袍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身姿却极是挺拔,壮实的躯体将灰袍撑得满满当当,若是单看身形,沒有人会否认他是一个正当年的壮汉,老者的眼神虽有风霜之意,然而却沒有半点浑浊,相反他的目光十分犀利,常人莫敢逼视。
听见少年的问话,灰袍老者轻哼一声,一脸严肃地瞪视着少年,裂开大嘴,宏亮的声音直震得人耳膜嗡鸣。
“小英,我交给你拳法你虽然已经纯熟,但离修炼有成还差之甚远,至于击败高兴……”老者沒有继续说下去,但从他的神色,少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少年眉头一挑,昂着头,不服气地道:“师父,徒儿如今双臂的膂力也有千钧,普通的二三十个壮汉根本近不得身,如何还胜不得那高兴,”
“小子莫要出言不逊,不知天高地厚,”老者还未说话,一道清朗的声音便自远处传來,却是一个身穿戎装的中年男子,相貌清奇,龙行虎步,不怒自威。
“国公,”
“父亲,”
见得來人,灰袍老者和少年纷纷见礼,后者一脸敬畏,前者虽然恭敬,但脸上却是半点畏惧之色也无。
“象三长老,小儿顽劣,辛苦您了,”中年子温和地一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