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高兴遇上了十几股匪徒,人数少的有三十余人,多的不下百人,这些人皆是残忍嗜杀之辈,乘着骏马,來无影,去无踪,肆虐在北齐的边境上,便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甚是可恶。
不过此番遇上了高兴,这些匪徒皆是招來了灭顶之灾,因为亲眼目睹了小兰所在的村子中那怵目惊心的惨剧,高兴心中的杀念始终不曾消减,再加上为了隐匿行踪,这些匪徒无一例外都被高兴剿灭了个干净。
然而即便肃清了不少匪徒,高兴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他知道,如果北方边患不除,朝廷依旧混乱不正,这些匪寇就永远无法消弭。
“小王爷,一个时辰已过,您看我们是不是继续启程,”
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秦琼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兴收回了有些怅然迷离的目光,转过身,扫了一眼土坡下已经集结的一万铁骑,轻轻颔首道:“好,”
大步下得土坡,高兴昂然而立,站在众铁骑面前,一脸严肃,威棱四射的双目慢慢地扫视着众人,众将士并不畏惧高兴的眼神,而是竭力挺起胸膛,神情严肃地看着高兴,眼中泛着狂热的色彩。
少顷,高兴方才收回了目光,语气低沉而凝重地说道:“弟兄们,如今我们已经真正离开了大齐的国土,踏入了突厥人的地盘,我们将自此深入草原,与突厥人厮杀斡旋,在这里,我们沒有补给,沒有援兵,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兄弟,手中的武器,也许我们会被突厥人杀死,也许会被饿死,甚至渴死,我们之中也许有人能够回去,也许所有人都将永远埋骨他乡,我问你们,你们可曾害怕,,”
众将士齐声大喝道:“不怕,”
“都是娘们吗,大声点,我听不见,”高兴双目圆睁,厉声吼道,那闷雷般的声响几乎盖过了一万铁骑的呼喊声。
“不怕,不怕,,不怕,,,”
所有的将士似乎都被高兴的羞辱所激怒,皆是涨红了脸,伸长了脖子,嘶声怒吼道。
一吼动地,再吼惊天,随着一浪超过一浪的吼声,众将士心中的战意也被彻底激发出來,一股惨烈而浓重的煞气凝聚在一起直冲霄汉,便连天空中的一片白云也似乎为他们气势所迫,突兀地四散开去。
待吼声达到一个高潮,高兴猛地一挥手,那震耳欲聋的吼声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严肃地看着高兴,脸绷的紧紧,眼中迸射着狂热而高昂的战意。
“你们是大齐的骄傲,是我高兴的骄傲,只要有你们,区区突厥何足道哉,哈哈哈哈,”大笑声中,高兴翻身上马,然后抽出赤霄宝剑向着西北方用力一挥,沉声喝道:“大军开拔,”
……
北周,永丰镇。
永丰镇地处北周北部,与毗邻突厥,可谓是北周北方的门户,乃是北周重镇,宇文邕在位时,对于永丰镇便是颇为重视,无论是城防建设抑或是部署的兵力都相当客观,而驻守在永丰镇的便是车骑大将军杨素。
杨素乃弘农杨氏之后,祖上世代为官,出身颇是金贵,杨素幼时便十分聪明好学,博览群书,文韬武略皆是不俗,深得宇文护的重用,后宇文邕诛杀宇文护执掌大周,因为杨素曾侍奉宇文护而对其十分厌恶。
时值杨素父亲杨敷因不降北齐而郁郁而终,身死北齐,然而却未受到朝廷的追封,杨素数次上表武帝宇文邕申诉,却为武帝拒绝,后者更是起了杀心。
然而杨素却怡然不惧,慷慨激昂地道:“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宇文邕敬佩杨素的胆色,从而对他改观,后來发现杨素胸有沟壑,更是委以重任。
宇文邕东伐北齐时,杨素本欲随军出征,宇文邕考虑再三,最后还是让他坐镇永丰,防备突厥南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杨素未曾东去,也才未做了高兴的阶下之囚。
北国的天空与南方不同,少了几分细腻柔婉,多了几分粗犷壮阔,盛夏时节,天朗气清,那一望无际的天空蓝的耀眼,而那茫茫无垠的草原则是绿得让人心醉,便连那冰冷而痕迹斑驳的永丰城也少了一丝肃杀,多了一分生气。
这一日的永丰城尤为热闹,才是清晨,城中便已是万人空巷,百姓皆是聚集在了城北,绵延十数里,只为目睹那个尊贵却苦命的女子,即将远嫁突厥的千金公主宇文千金。
华丽高贵的銮驾中,宇文千金凤冠霞帔,配上那美丽的容颜,整个人显得贵不可言,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攒动的人群,遥看着人群之后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声,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淡的,看不出丝毫的喜忧。
纵然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的到來,然而当真正來到这永丰镇,跨出那道坚实的大门,宇文千金那冰冷的芳心还是不自禁地抽搐收紧,一种压抑的委屈与悲愤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哭泣,但是她却生生忍住,只是以更为冰冷而骄傲的外表來掩饰内心的脆弱与无助。
不远处,在众人拱卫中,正有三个鲜衣怒马的人兴高采烈地攀谈着。
三人中两人穿着北周的官服,面相清奇,眼神明亮的正是隋国公杨坚,而另一人模样俊逸,儒雅中透着英气的正是坐镇永丰镇的车骑大将军杨素。
最后一人生得尤为高大威猛,身上虽也穿着上好质地的衣衫,奈何姿容奇异,看上去总有些怪异的感觉,尤其是他眉宇间的乖戾之气和嘴角那得意张狂的笑容更是让人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