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后,黛玉到底给田氏敬了茶,虽然也行了礼,却只是以“王妃”唤之。
田氏心中不悦,但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接茶抿了一口,方才道:“佑之娶了亲,我这做继母的,心中真是高兴得紧。”说着,便让丫鬟送上表礼,却是一对碧玉手镯,看不出有多名贵,不过过得去而已。
黛玉依旧微笑,开口谢了,然后一脸柔顺的站在丈夫身侧。
因时辰不早,有丫鬟上来行礼摆饭,伺候他们用膳。
按照规矩,儿媳妇是要给长辈布菜的,在贾家,王夫人、邢夫人经常到贾母身边,做这样的事情,黛玉耳熟能详,对这规矩自是知道的。
故而丫鬟上来摆饭,黛玉自觉站起身来,行到田氏身后,准备给她布菜。
李明佑看在眼里,哪里舍得委屈黛玉,便开口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行动都有丫鬟伺候,何必让世子妃受拘束?不如还是让丫鬟照应着,世子妃坐下来用膳。”说着,便注目于东平王,等着他答话。
东平王心中无所谓,喝着粥没有说话。
李明佑立刻站起来,淡淡笑道:“父王若是不应,我与世子妃一起,照应父王和田王妃,如何?”
东平王听了这话,哪里肯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忙搁下碗,摆手道:“罢了,王府不少伺候的人,你们都坐下用膳吧。”
李明佑这才罢了,伸手扶黛玉坐下,这才开始用膳。
田氏心中又气又恨,却没露出来,只用手抓着帕子,几乎将帕子抓烂。
一时饭毕,李明佑因道:“世子妃身子娇弱,父王你是看见了的,儿子想让父王免了我们的晨省之礼。”顿了一顿,朝东平王欠身,接着道:“儿子一向觉得,孝心不是表面功夫,只要儿子时时刻刻记得父王,便是孝顺了,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近些年来,东平王还是首次听到李明佑以如此恭敬的态度说话,心中很是高兴,也就点头道:“罢了,你们年轻人,才刚成亲,不必受拘束了。”
这话已是应允,今后他们可以不必日日行晨省之礼了。
黛玉性子淡泊,素不喜出来周旋,听了这话,心中自是高兴,先看了李明佑一眼,方才道:“多谢公公体恤。”
一行人三言两句,竟将大局定了,田氏气得咬牙切齿,她之前还曾想,要在黛玉行晨省之礼时,找机会多多为难,如今,李明佑出头,她这想法,无疑是泡汤了。
田氏心中愤恨,面上却露出笑容来,徐徐道:“佑之与世子妃如此恩爱,我心中实在高兴,只可惜,世子妃这模样,看上去弱不禁风,子嗣上,将来必定是艰难的。”
黛玉闻言,不由变了脸色,低下头不言不语。
李明佑见状,知她心中必定不舒服,忙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方才转头看向田氏,笑容转为淡薄:“田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世子妃刚进门,田王妃就说这样的话,是存心诅咒人吗?”
田氏毫不让步,慢慢道:“世子做什么生气?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刚才世子自己也说了,世子妃身子娇弱呢,这可容不得世子不认。”说着,故意露出伤心的神色,旋即道:“我是一片好心,为世子打算,世子为何将我当做仇人一般?”
李明佑冷笑道:“我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虽然你如今扶了正,但别真将自己当成我的娘亲,不然,我可是不会给你留情面的。”
田氏脸色越发不好,由白转为青色,咬了一会儿牙,方才道:“到底是我的继子,你虽然不领我的情,我却不能不为你打算。”她一面说,一面将目光投向黛玉,温和地道:“世子妃,我这人说话向来直,你可别生气。”
黛玉不好说什么,只得道:“王妃一片好心,我岂会生气?”看了田氏一眼,慢慢道:“我身子的确娇弱,但近来十分注意调养,田王妃不必为我担心。”
田氏微笑道:“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你这般知书达理,我这当继母的,自是要提携你一番。”
她笑意盈盈,黛玉心头却涌起肉跳心惊的感觉,忙定一定神,温婉道:“多谢王妃好意,我心领了。”
田氏摆手,唇角笑容加深:“世子妃,我听说你曾在贾家住了十年,与贾家的姑娘相处得极好,是也不是?”
黛玉见她突然转换话题,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颔首道:“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在一起,相处得倒也不差。”说着,脑海中闪过探春、惜春的身影,唇角不自觉露出追忆的神色。
在贾家,也就这两个女孩儿,是真心待自己为姊妹的。
分别了有大半年来,回忆起来,两人的面容却是清晰的,只因黛玉心间,一直都有着姊妹情,从不曾忘。
田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却以温和的语气道:“我这里有个人,是贾府的三姑娘,不知世子妃可愿一见?”
黛玉闻言吃了一惊,三姑娘,必是探春无疑了。只是,为何她会来东王府?田氏将话题转到这上面,到底有何用意?
黛玉思忖之时,田氏却是朝外招手,不一时,便有丫鬟簇拥着一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黛玉转头看去,只见进来的女子,一袭妃色攒金线牡丹花纹霓裳,外罩姜黄色的对襟半袖,下面是水蓝色的十二幅月华裙,头上珠花点点,又有不少纱花,打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