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房中静下来,莺儿跌足道:“才嫁过来不到二月,姑娘的嫁妆就去了一大半了,这可如何是好?”
宝钗心中更烦闷,思来想去,除了黛玉处,竟是无法可想,咬着唇道:“如今这势头,至少要三五万才能将亏空填补了。少不得我想个法子,将林家那狐媚子算计了,眼前的局势自然能够解开。”
莺儿吃惊道:“算计林姑娘?二奶奶可是忘了,林姑娘有北王爷、平王世子撑腰,老太太不让我们招惹。”
宝钗冷眼看她,仿佛在看一个白痴一般,冷笑道:“你这话真可笑,你当我疯了吗?正如老太太所言,那狐媚子有北王爷、平王世子撑腰,我若亲自出面,哪里能讨到什么好?自然是要找个机会,蛊惑别人去害她,如此一来,当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吸了一口气,鬓边的发簪泛出清冷的弧度,声音有森然之意:“虽然那狐媚子口口声声说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但在外人眼里,我们贾家却是她唯一的亲眷。只要她出意外不在了,那庄子和她卷走的银钱,自然都会回到贾家手中。北王爷、平王世子那边,就算再怜惜那个狐媚子,也是没用的。”
莺儿这才明白,忙奉承道:“二奶奶想得很周到,奴婢见识浅薄,远远不及。”
主仆两人说了一番话,已近午时,宝钗便带了莺儿回房,打算陪宝玉用午膳。
不想进了院子,竟是静悄悄的,只有文杏过来迎接,行礼道:“二奶奶回来了,宝二爷在书房呢。”
宝钗听了,脸色略微好转,四处望了一下,皱眉道:“怎么不见袭人、紫鹃她们?”
文杏迟疑了一下,怯怯答道:“她们都在书房伺候宝二爷。”
宝钗闻言自是脸色不虞,忍着气往书房赶,到了那里,果然见宝玉站在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画,笑嘻嘻的甚是开心。
屋里除了紫鹃、袭人之外,其余几个大丫鬟也在,这个倒茶,那个磨墨,团团围在宝玉身边,衣香鬟影,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宝钗不露声色,只看着宝玉道:“宝玉似乎很忙呢。”
宝玉搁下笔,笑着道:“这些丫鬟闹着让我给她们画美人图呢,不如宝姐姐也一起来玩,我也给宝姐姐画一幅。”
宝钗闻言心中不由甚是气恼,自己在外面忙死忙活,为了贾家,连嫁妆都填进去了,宝玉却在这里与丫鬟玩闹,这样一对比,自己的付出真是不值得。
她虽生气,人却是极有分寸的,并没有当场变脸,只向袭人道:“你且带着其他人出去,我有话要跟宝玉说。”
袭人忙应了,带着众丫鬟退了出去,宝玉斜睨着宝钗,撇嘴道:“正玩得有趣,宝姐姐为什么要将她们都叫出去?”
宝钗叹了一口气,看着宝玉道:“自我们成亲以来,因我要打理家事,也没时间跟夫君谈心,今日得闲了,我且问一声,以后的日子,夫君有什么打算没有?”
宝玉不以为意,笑着道:“我还以为宝姐姐要说什么大事呢,原来时谈这个,我还能怎么过?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都不愁,自然是之前怎么样,今后一如既往。”
宝钗脸色变了一变,沉默了一小会,才打叠精神问道:“你如今是国舅爷,身份自然是显赫的,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什么心愿吗?”
宝玉闻言,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有些怅然:“我与宝姐姐做了多日夫妻,我的心事,也不必隐瞒。如今我的日子过得很自在,想要的也不多,只林妹妹一人而已。哎,之前我一心只盼着能娶林妹妹,后来老太太、母亲做主,娶了宝姐姐过来,宝姐姐为人自是极好的,对我也好,但林妹妹身上却有一股特别的气质,府里没一个人比得上。”
宝钗听了他这番话,差点没气得吐血,本是想问宝玉是否有求取功名之心,不想却听到宝玉在吐露心事,口口声声,最惦记的,竟然仍旧是那令自己恨入骨髓的林黛玉。
自己与他燕好了这么多天,竟仍旧没让他放下那个狐媚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宝钗深深皱眉,声音中有着咬牙切齿的愤恨:“你念着她,可惜她没将你看在眼里,不但拒了老太太的美意,还将北王爷、平王世子引到贾府,不止令贾府大失颜面,还卷走了几万两银子和一个庄子。”
宝玉叹道:“林妹妹的事情,这些天你念叨了很多次,我耳朵都听出茧了。哎,其实林妹妹的性情我是最清楚的,这些天我反复想了很多次,她虽然心里有我,却素来心高气傲,听不得什么当妾的话儿。”说到这里,眼睛放光,声音也略高了几分,眉开眼笑道:“不过这事情难不倒我,我已经想出一个法子,过几天就去求了老太太,说想将林妹妹娶过来当平妻,如此一来,妹妹自然就愿意了。到时候,我就能与宝姐姐、林妹妹一双两好,快活似神仙。”
宝钗气得七窍生烟,心中隐约还有一丝惊惧,宝玉在她眼里,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何况又有个当皇妃的姐姐,俊秀显赫,简直是百里挑一的好归宿。
宝玉、黛玉青梅竹马,情谊有多深厚,宝钗心知肚明。她一直不肯相信,黛玉心底对宝玉的念想,会彻底断绝。
多半如宝玉之言,黛玉只是在计较名分,而非不愿嫁给宝玉。
倘若宝玉真求到贾母面前,虽然贾母对黛玉有恨意,但黛玉背后,却是有北王爷、平王世子撑腰的。为了笼络这两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