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庄子上,忙碌了一年的人都开始闲下来,闭门不出,与家人一起享受这一年一次的悠闲时光。
到了小寒那天,风声呼啸,竟下起了雪,到了次日起来,雪已经小了很多,地上却已是积了厚厚一层,一片洁白气象。
黛玉用罢早膳,立在窗下赏看雪景,笑吟吟地道:“这银装素裹的,真是好看。”
雪雁点头,婉声道:“刚才黄嬷嬷就说了,要给姑娘做暖炉,热气腾腾吃着才舒服呢。”说着,舒服地喟叹可一声,笑眯眯地道:“幸亏搬出来了,住在贾家时,凡事都不由自己做主,有时就算想让姑娘吃些特别的,也是无法可想。如今凡事都能自己做主,姑娘身子看起来倒是好了很多,近来咳嗽也少了呢。”
黛玉微微一笑,点头道:“你不说我倒没察觉,近来身体的确好了很多,照这么下去,以后想跟正常人一样也不是不可能。”
她身体娇弱,除了底子薄之外,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心事郁结。自从她放下对宝玉的心思之后,再也不用患得患失,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身子自然一日好似一日了。
两人正说着话,春纤走了进来,跺了跺脚,笑盈盈地道:“今儿个天冷,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自从来了庄子,黛玉体贴春纤与父母分别数年,只让春纤白日在自己跟前应差,傍晚时分就让她回家,与父母同享天伦。
黛玉微笑道:“虽然天冷,但也不能老躺着,倒是你,下雪了在家呆着就是,何必还出门?”
春纤接过雪雁递过来的手炉,回道:“虽然姑娘体恤,但春纤却是不敢忘记自己的本分,何况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到这边来陪姑娘说说笑笑,时间倒好打发些。”
嘻嘻一笑,也看着窗外的雪景,转了话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庄子里的小孩儿在玩雪,堆了几个雪狮子,倒是有趣。”
黛玉听了,不由眼前一亮,起了童心,沉吟着道:“左右无事,不如我们也出去玩雪,好不好?”
雪雁忙道:“虽然姑娘身子好些了,但到底还是娇弱的,哪里受得外面的清寒?”瞥春纤一眼,佯怒道:“好端端的,都是你扯出玩雪的事情,既如此,就罚你出去堆个雪人,待会儿让姑娘出去赏玩,如何?”
春纤听了,自是知道她没有生气,只是吓唬自己罢了,便露出一脸笑容,喜滋滋地道:“雪雁大管家有命,小的立刻去办。”言罢,招呼上小丫头秋儿、月儿,一起出去了。
三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活泼的性子,在雪地里忙活开了,不一时就在院子中间堆了个胖乎乎的大雪人。
黛玉见她们打闹,不由有些心痒,拉着雪雁道:“你看,她们已经堆好了,我们出去吧。”
雪雁也有些心动,便拿了斗篷给黛玉穿上,包得严严实实,又让她换上鹿皮小靴,方才扶着她出房。
春纤见她们出来,早迎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姑娘你瞧,我们堆的雪人很不错吧?”
黛玉歪着头,细细端详,笑道:“倒是不错,只是总觉得差点什么。”沉吟了一小会,向春纤道:“你去拿两颗果子来,给雪人做眼,再找黄嬷嬷拿个细萝卜做嘴,就更可爱了。”
春纤拍手道:“姑娘说的有理,我这就去办。”果然依照黛玉之言,拿了果子和萝卜过来,给雪人做装饰。
几人赏看了一回雪人,春纤是个爱玩闹的,竟偷偷握了个雪球,朝雪雁掷去。
雪雁自是不肯示弱,也笑嘻嘻蹲下身揉雪球,与春纤互掷取乐。秋儿、月儿眉开眼笑,也跟着玩耍起来。
黛玉拢了拢衣服,含笑看几人打闹,无意之间目光落到院门处,透过门板上的宽缝,隐隐瞧见有个黑影正站在那里,不由吓了一跳。
她定一定神,想起这庄子是有人守门的,便没有唤雪雁,自己走了几步,将院门打开,探出身子瞧了瞧,却是一下子怔住了。
来人竟是李明佑,披着黑色缎面镶滚白色狐狸毛的斗篷,独自立在外面,肩领上似乎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也不知站在此处多久了。
黛玉不由怔住,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明佑前段时间却是陪父亲到封地去了一趟,昨天傍晚才回到家中,得知水溶到庄子走了两趟,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很想立刻就来见黛玉,却又怕吓着佳人,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待今儿个一早起来,他便独自牵了匹马,出了东平王府,打马一阵狂奔,面上沾了不少雪片,虽然冰凉彻骨,却阻不住他见佳人之心。
待到了庄子,叫开了门,李明佑直奔黛玉的住处,到了院门前,却见门扉紧闭,隐隐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打闹声,透过门缝细瞧,见黛玉穿着斗篷,俏生生立在雪地里,一时竟有些痴了,连喊门都忘记了。
此刻黛玉亲自过来推开了门,饶是李明佑自诩fēng_liú,此刻在黛玉面前,却是不由自主红了脸,低声道:“我出了一趟院门,刚刚才回来,就想过来瞧瞧姑娘。”
黛玉横他一眼,娇嗔道:“既然来了,为什么傻傻站在外面吹风?若是冻着了,我可赔不起。”
李明佑听出她虽然是在娇斥,却是关切之言,心中不由一阵欢喜,兴高采烈地道:“到了这里,瞧见姑娘院子里的人玩得开心,便没有打扰。”扬了扬眉,接着道:“姑娘在怪我没有进门,既如此,我现在就到姑娘的住处坐一坐,想来姑娘是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