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雨村说出幕后之人是薛宝钗,黛玉怔了须臾,眸中渐渐染上清寒之色。
自己避住进了田庄,虽然恨极了贾家人屡次算计自己,但连日来,除了相助贾环之外,自己并没有怎么对付贾家。
这般退让,薛宝钗那边,手段却是层出不穷,不将自己置于死地决不罢休。
避无可避,今日之事,是无法善了的,何必再与她客气?
想到这里,黛玉抬眸看着贾雨村,沉声道:“贾大人倒也爽快,肯说出原告,既如此,也不必浪费时间,还是快些将荣国府那当家奶奶传过来,我与她当面对质,也就是了。”
贾雨村哪里肯,皱了半日眉,方迟疑道:“荣国府的当家奶奶,是有头有脸的,让她上堂,只怕不太合适。”
黛玉噙着一缕冷笑,没有说话,薛宝钗有头有脸,那自己呢?就算自己是平头百姓,也不是能任人鱼肉的呀。
李明佑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对贾雨村怒目相向,冷声道:“荣国府的当家奶奶有头有脸,林姑娘就该任你欺负吗?你这可恶的家伙,说这话也不怕本世子发火。”
可巧这时有衙役拿着托盘上来,给李明佑、水溶斟茶,李明佑右手一伸,将茶杯拿住,然后往地上狠狠一掷,声音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贾大人今日的事情,已经让本世子很不满了,希望贾大人不要挑战本世子为数不多的耐心,不然,本世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明佑的长相,贾雨村不曾见过,但他那狂放不羁的性情,却是满京城都知道的。
见李明佑发火,贾雨村身子剧烈颤抖,不知所措起来。
水溶瞥了贾雨村一眼,声音淡淡的,却凝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世子的话,正是本王想说的,今日不让那荣国府的当家奶奶到堂,本王是绝不会罢休的!”
这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贾雨村心中惊惧无比,不敢多说什么,忙唯唯道:“世子、北王爷息怒,下官唯两位之名是从,这就让人去传薛二奶奶。”说着,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文书,摆手道:“快去后堂将薛二奶奶传过来。”
文书答应一声,如飞而去,黛玉却有些惊愕,蹙眉道:“后堂?她竟身在衙门吗?”怔了须臾,却是明白过来,笑容很是清冷:“必定是胜券在握,留在这里想看我出丑。”
她的话水溶自是听见了,淡淡笑了一下,声音温润下来:“今儿个的确有人会出丑,但必定不会是林姑娘。”
他声音温煦,带着坚定不移的维护,和温情脉脉的柔情,传进黛玉耳中,令黛玉感动之余,心中也多了几分温意。
屡次被人算计,幸好身边有朋友相助,不然
薛宝钗那边,因胸有成竹,正在后堂和贾雨村的夫人娇杏喝茶聊天,安静等着前面的好消息。
她早打定了主意,此次不但要将黛玉置于死地,还要将黛玉带出贾家的东西尽数讨回来,故而特意在衙门等着,只待贾雨村将黛玉下了监,自己就去嘲笑一番,再带人到庄子搜东西。
算盘打得叮当响,薛宝钗的心情自是很好,加上她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说话也大方得体,与贾夫人倒是很谈得来,相见恨晚。
正喜笑颜开之际,文书过来传话,让薛宝钗到前堂去,这话一出,自是惊了满屋人。
贾夫人连忙道:“老爷可是糊涂了?薛二奶奶是尊贵人,怎么能上堂呢?若是坏了二奶奶的名声,如何是好?”
文书不肯多话,只是打躬道:“这是老爷的命令,奴才只是依命行事,夫人若是想知道详情,待事情完了,自去问老爷就是。”说着,便咳了一声,淡淡道:“老爷在前面等着,还请薛二奶奶快动身吧。”
薛宝钗心中满是疑团,蹙眉道:“好人家的女子,哪里能上堂?你们老爷必定是弄错了。”
文书见她不肯答应,心中担忧前面李明佑、水溶会发火,不肯再说什么,只是沉声道:“二奶奶这话,跟奴才说是没用的,事情到底如何,二奶奶出去走一趟,自然就知晓了。”言罢,转向贾夫人道:“老爷在前面等着呢,夫人还是请二奶奶快些动身吧。”
贾夫人听了,心中料定必有变故,便没有多言,向薛宝钗道:“既如此,不如二奶奶出去一趟吧。”
薛宝钗心中满是不愿,但无奈自己如今身在衙门,身不由己,加上对自己的计策甚是自信,沉吟了一会儿,才应允下来,拿帕子掩了面,带着莺儿款款步往堂前。
及到了那里,见除了戴着帷帽的黛玉之外,李明佑、水溶竟也在,两人安坐在一旁,显然已经表明身份了。
虽然与这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此刻一瞥之下,薛宝钗仍旧一眼认出他们来,只因之前那次相见,让薛宝钗印象深刻。
薛宝钗不由傻了眼,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在她的计策里,这两个人,是不应该出现的。
眼前所见,却是李明佑、水溶不但来了,还坐在堂上,似乎是跟黛玉一起来的。
如此看来,自己多半低估了黛玉的魅力,低估了这两人对黛玉的心思。
倘若他们继续像上次那般维护黛玉,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黛玉看见她出来,红唇勾勒出淡薄的弧度,冷笑道:“一别数月,薛二奶奶的心思倒是没变过,屡次算计我,真应了那句本性难移。”
薛宝钗心如轮转,勉强镇定下来,笑道:“林妹妹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