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李明佑便踏前一步,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寒之意。
陈月容被他的气势和脸色震慑,不禁吓了一跳,往后推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
正有些承受不住之际,却听得黛玉开口道:“世子相护,我很感激,但有些事情,我可以应付的。”
时至今日,黛玉并不是当初闺阁里弱质芊芊的闺秀。当初的她,一听到闲言碎语,就独自生气伤神,却从不曾想过反抗。
历经风雨的她,已经明白,很多时候,只要自己勇敢一些,就能让无事生非的人,自取其辱,无话可说。
李明佑听黛玉如是说,便移开数步,含笑看着黛玉,看她如何应付。
虽然,他有为黛玉遮风挡雨的决心,但是,黛玉的心意,他是从不肯违逆的。
何况,黛玉的聪慧,李明佑是深知的,黛玉既开了口,又这般自信,必定是有了应对之言。
却见黛玉明眸流光,朝陈月容看去,声音也从容自若:“陈小姐开口指摘,似乎对我有不少敌意,我虽不知陈小姐为何如此,但陈小姐既然开了口,我自要为陈小姐解惑。”
秀气的烟眉轻轻一挑,旋即淡淡微笑,接着道:“陈小姐自己,穿得花枝招展,固然美极,但我想怎么穿,却是该由我自己定,旁人并没有置喙的余地。再者说了,这街上,穿成我这样的,并不在少数,难不成个个都是矫揉造作吗?”
这番话绵里带针,滴水不漏,却是叫陈月容反驳不得。
毕竟,黛玉说的是正理,今儿个出来游玩的,有权有势、以纱掩面的不在少数,她就是再骄横,也不敢将那些人牵扯进来。
黛玉见她无话可说,心中冷笑,到底顾及她是姑娘家,又与北府有关系,故而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想着就此罢了,息事宁人,也就是了。
她不愿生事,偏偏陈月容却不愿让她如愿。
受黛玉一番冷言,陈月容不得不将打扮的事情放下,抬头冷冷盯着黛玉,却是眼尖地发现,黛玉与李明佑的手腕上,竟有一根丝绦牵引着。
陈月容眼前一亮,不禁又想起一番话来,正要开口时,却接触到李明佑冷峻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滞。
刚才水濛与李明佑的对话,她都听见了,知道李明佑是东平王府的世子,身份高贵,又眼见他百般护着黛玉,自己若是执意与黛玉过不去,难保这男子不发火。
水溶与水濛,根本没将自己当成亲戚,倘若真起了冲突,这两个人,未必会护着自己。
她心中有了这些思量,便咬着丹唇,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将目光转到水溶身上,却见水溶的目光,正凝在那根丝绦上,显然也是发现了黛玉、李明佑的异样,脸上皆是灰败之色,还带着丝丝挫败和无法置信。
陈月容见了那副模样,只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一时之间理智尽失,冷笑道:“林姑娘口舌倒是利得很,只可惜,人却是不怎么知规矩的,不然,怎么会与男子一起系了丝绦,在大街上行走?如此行径,也忒出格了些。”
黛玉盈盈而立,丝毫不惧,也冷笑道:“我哪里不知规矩了?我与世子,不过是因街上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失散,这才系了丝绦。规矩礼仪里,有哪一条规定,不许人这般走路的?哼,我念在你是北王爷表妹的份上,这才隐忍着,你倒是得寸进尺,毁起我的清誉来了。”
陈月容登时一噎,有些无言以对,嗫嚅了一会儿,呐呐道:“我只是看不过眼,才说了一声罢了,你却是冷言冷语,还说自己隐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黛玉瞥她一眼,冷声道:“我说的是事实,哪里冷言冷语了?旁人若是好生好气,我自是以礼相待,若是遇上不讲理的,我却也不会退让。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好处,却有自知之明,从不惹是生非,可不像有些人,喜欢自取其辱。”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落在陈月容身上,唇角绽出一丝笑纹,带着意味深长之意。
陈月容瞠目结舌,想要反驳,却又没有开口。毕竟,黛玉虽然意有所指,却并没有直言出来,自己若是开口了,岂不是承认自身爱惹是生非?
黛玉见她露出尴尬的神色,心中冷笑,踏前一步,并没有就此罢休,却是淡淡道:“相逢即是有缘,难得今日与陈小姐相遇,我有几句话儿,想提醒提醒陈小姐。”
陈月容一怔,声音清淡:“林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吧,我可不须你来提点。”
黛玉不愠不恼,款款道:“陈小姐这态度,可有些不好呢,不过我这人是有原则的,该说的还是要说,至于陈小姐是否愿意接受,由陈小姐自己决断。”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接着道:“听说陈小姐乃是礼部侍郎之女,
是也不是?”
陈月容没想到她竟问起自己的家世来,一时虽不解其意,却将头仰得高高的,傲然道:“不错,我乃长房嫡女,绝不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可比的。”
黛玉蹙着眉,声音中略有些苦恼:“按理说,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应该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怎么陈小姐看起来竟不像呢?”说着不待她回答,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答道:“唔,我明白了,人常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我还不信呢,如今见了陈小姐才知道,古人的话,是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