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樱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心中腹诽,这人惯会倒打一耙,分明是他自个儿色欲熏心色令智昏,病成这样还不忘偷香窃玉,却反倒怪人家没有配合他被他欺负,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不过转念想到他刚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心里也着实有些怜惜他,再加上自己也暗自发誓,往后定要好好待他,才不负他这一番生死相随。
既然这辈子甩不掉他,且心已被他打动接纳了他,那就一心一意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说到过日子,又是一门大学问。
相爱容易相守难,古往今来,有多少相爱至深的男女能真走到最后?不尽人意的夫妻倒比比皆是。想当初,那些怨偶们也曾海誓山盟,情比金坚,感天动地,可面对平淡的相守也难免心生嫌隙,最后导致一段一段的佳话的灰飞烟灭。
如此看来,往后自己的眼睛就不能老盯着他的错处不放,要尽量想想他的好。想到萧冠泓曾经为了帮她把手上的伤痕去掉,不但弄了药膏还命人准备羊奶。
只因为她随口说那些彩鲤养着浪费,他便专程让人做了个彩鲤宴。
日常生活中,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只要是最好最稀有的,旁人皆没有,他也总是能想方设法弄来,向献宝一样献到自己面前,就为了讨自己一个笑容。
吃食点心,但凡她多瞄了两眼,多吃了两箸的食物和点心,总是会天天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每每当她有危险时,萧冠泓不管在忙多重要的事,甚是是朝中大事,也总是会丢下一切来救她。
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在对她好,虽然有些不一定是对的,可就冲着他不离不弃,死不放手的这一番决心,自己也可以舍命陪君子,陪他到地老天荒。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及时行乐,古人尚且能这么豪气,自己何必拘泥纠结于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以后?
以后或者说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更不会未卜先知。但只要两个人有情有义且有心,那便携手笑看夕阳吧!
思及此,她便没有挣扎,但不想让他自我感觉得了势便猖狂的没边儿,还是瞪了他的头顶一眼,嗔道:“强词夺理,颠倒黑白,都不知你脑子里见天想些啥?”
“想啥?想你呗!”萧冠泓一向厚颜无耻惯了,才不会被不疼不痒的骂几句就有所收敛。他轻轻的在若樱的颈边蹭了蹭,有些忐忑的低声道:“若樱,如果我的腿好不了了,你会不会嫌我?”
若樱抬起头来,垂首打量着他。
人称萧冠泓为玉面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白面无须,脸上的肌肤光滑细腻,便是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可现在因为受伤和失血过多,却变得白里透着青,但因为他眉睫依旧乌浓,更衬得这白皙有点不正常,非但无损于他的俊美,反而将他往日里的凌厉之气减少了几份,犹如一个病美男,说不出的动人。
萧冠泓见若樱久久不答,呼吸一沉,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受伤的神情。但他固执地要等一个答案,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若樱。
不料若樱却像没看到他的等侍一样,若无其事的把他的手臂从肩上拿下来,将他的上半身重新放平躺好,用被子盖严,顺手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她就缓缓起身,看样子似打算离去。
“若樱……”萧冠泓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你嫌我?……”
若樱也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斜睇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若是我的腿断了,你会嫌我?”说完她甩了甩被萧冠泓拉着的手腕,不耐烦地道:“放开!我还有事要忙。”
萧冠泓一听,立刻笑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如沐春风,动人至极,不答若樱的话,反而追问:“你去哪?忙什么?让他们去忙,你陪我好不好?”
“能忙什么?还不都是你的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若樱扳着脸,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径直翩然离去了。
萧冠泓看着若樱窈窕的身影出了房门看不见了,方才收回深情而又眷念的目光。虽然腿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他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可他依旧喃喃地道:“真好!”说罢,他疲乏地阖上深遂动人的眸子。
是啊!真好!他还活着。
当他额头烧得滚烫的时候,想试着动一下,却发现只有头和胳膊能稍稍动一动,整个身体动不了,双腿火烧火燎无止境的疼痛却在继续。他试图咽口气,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是火。
寒疼腊月,北玄是很冷的,萧冠泓感觉身体一时发热一时发冷,热得时候他浑身冒汗,冷得时候他牙齿直打冷战,可是身体虽然冷热交替,他的心里却只是感觉到热,胸膛中像是一直在烧着一小团火,这团火随着他的呼吸从胸膛中喷薄而出,烧得他喉咙里像是被烤熟了没了知觉,嘴唇像是也被烤焦了,只想灌上一杯冰冰的凉水。
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小手不住的在抚摸他的额头,他知道那是若樱的,耳朵里能听到柳生的声音:他继续发热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腿好不好没什么区别……
原来连柳生都觉得没把握啊!在这样的冷热两重天的煎敖中,萧冠泓心里是清明的,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感到了死神的临近。十四岁那年那年到了封地,萧冠泓就上了战场,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几年下来东征西讨,他无数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但每次他都凭着高超的身手和坚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