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慕晚歌幽幽醒来,当看到淡紫色帐顶时面色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才来到这个世界一天,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那些或鲜明、或黯淡的记忆,忽然间就离自己那么远,而自己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惶恐得伸手想要抓住渐行渐远的回忆,就如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无助而又盲目。
前世,总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改变一下为工作而忙碌的生活,如今真正失去了才猛然发觉,原来过去如何不满,终究还是舍不得。
慕晚歌苦笑一声,这就是人的弊病啊!拥有时不好好珍惜,却总是在失去后方懂得得到的可贵。
“小姐,你醒了?可是奴婢吵到你了?”正思索间,忽然耳畔传来浣绫的声音。
“没有,不过是自然醒了。”慕晚歌甩出脑中胡乱的想法,看向浣绫,轻声问道,“如今是何时辰了?”
“卯时了。小姐,你也累了一夜了,就再睡会儿吧!奴婢做事小声点,尽量不吵到你休息。”浣绫看着慕晚歌略显苍白无光的脸色,担忧道。
慕晚歌摇了摇头,随即撑着床板起身。
“小姐,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声响,蓝衣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洗脸水,小跑过来关切问道。
慕晚歌不由得好笑,“我没事。一大早的,你们俩神经兮兮的做什么呢?”
“小姐,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有没有觉得冷啊?”蓝衣眨了眨眼睛,小脸上布满紧张和担忧。
“冷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感觉有些凉意。”慕晚歌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想说什么?”
浣绫深深,见她不似说笑,垂首小声道:“小姐,难道你忘了吗?自九岁那年冬日,小姐落水染上寒疾之后,每月初一都会发作的,昨天恰巧是初一,而且又折腾了大半夜,奴婢还担心小姐会寒疾发作呢。”
蓝衣很严肃的“嗯”了一声,正色道:“浣绫姐姐说得是。每次寒疾发作,小姐的身子总是冷得跟冰块似的,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幸好,这次没事。一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不忍小姐再受此苦楚,一会儿奴婢就去给夫人上香,祈祷小姐以后都平安无事。”
语毕,蓝衣双手合十,俨然一副虔诚的模样。
慕晚歌看着眼前这两个灵动可人的丫头,心下甚是宽慰。昨晚忙着应付各类人和事,寒疾的事,倒是让她疏忽了。忽然想起那死去的慕晚歌会些医术,既然她承袭了死去那人的记忆,也应该懂得医理才是。
这样想着,慕晚歌闭上眼睛抽取出关于医理的相关信息,随后睁开眼睛,一手搭上另一手的脉搏,只是片刻后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的褶皱也越来越深。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浣绫心头顿时不安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慕晚歌,想要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你们跟着我有多久了?”慕晚歌搭在脉搏上的手拿开,却是问起其他的事情。她径自坐回床上,静静的看着浣绫和蓝衣,面色暗沉,目光幽深若海,不起任何波澜。
浣绫和蓝衣被慕晚歌过于沉静的眼神震慑住了,“噗通”的跪在了地上,看向慕晚歌的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真诚和担忧,“奴婢自小便跟着小姐。夫人过逝的早,是于嬷嬷将小姐和奴婢二人拉扯大的。”
慕晚歌眸光微闪,于嬷嬷是她母亲的乳娘,她是知道的。只是…
“那为何现在却不见于嬷嬷?”慕晚歌环视一周屋子,问向浣绫和蓝衣。
“小姐不记得了吗?小姐九岁那年落水后,于嬷嬷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奴婢二人也私下里找过好多地方,找过好多次,却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蓝衣接下浣绫的话,只是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失落和伤心。
慕晚歌眸光微闪,她脑海中的记忆九岁之前的很清晰,而九岁之后的事情虽不是空白,但也不完全。至少,她记得近三年里的事情,但九岁到十二岁之间的这段记忆,却是空白的。
这不正常!
若是落水,仅仅是会染上寒疾而已,不至于连记忆都抹去。九岁那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不完整是不是也和那年发生的其他事情有关?
越想越深入,慕晚歌却觉额头青筋直跳,脑海里似有什么奔腾而出,如流水般汹涌流过,她想要抓住却无能为力,只能远远望着流水冲刷河床后露出的鹅卵石蹙眉兴叹。
她揉了揉额头,又闭上眼睛,仔细梳理着脑中纷乱的记忆,这些记忆中,有她前世的,也有死去的慕晚歌留下的。慕晚歌将记忆定格在她九岁落水的片段上。
那是紫启国昀孝帝四十五大寿的时候。她作为右相府嫡女出席了那次的寿宴,那时容貌已稍微舒展开,在众多公主、官家千金中脱颖而出,更有人称其为“紫启国第一美人”。
但盛名之下往往祸端无穷。慕香玉、慕香兰、当今的心怡公主以及肃亲王府的淑梨郡主嫉恨她的美貌,从而联手设计了她,这才有了冬日落水的事情。但因对方身份尊贵,而那时的她在相府并不如慕香兰和慕香玉受慕世明的喜爱,一尊贵一卑微之间,她理所当然的成了被丢弃的对象。
在慕晚歌的记忆中,她舅父是林国公府的侯爷,还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太君,更甚至她的姑母就是当今的皇后,而当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