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湖心亭。
温凌素手执着洞箫,唇如樱桃,她的眸色浅浅迷离。
箫声幽幽,有时候像呜咽,有时候却又格外的清袅。一阵轻风,那是湖边的杏花,已经开始吹落了,点点雪白,微荡在湖面之上。
“娘亲,你吹得好好听哦!”花儿,现在改名为涵儿了,现在花儿是她的小名,只是她不大习惯,温凌也不大喜欢勉强小丫头,叫什么,却是不太重要的。
温凌抬眸,轻轻一笑,眼色潋滟,“花儿想学不?”
花儿一听顿时兴高采烈的,“好啊好啊!”
温凌半蹲下身子,“以后娘亲可不能时常这样陪着你和爹爹了,要帮娘亲好好的照顾爹爹,知道吗?”
花儿不解,“娘亲,你要到哪里去?花儿也要一起去——”
温凌轻抚着花儿稚嫩的脸,这些日子以来,花儿是越长越娇俏了,越发的有美人胚子的模样儿,“花儿乖,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不能带着你的,也不能和爹爹在一起了,所以,你要帮娘亲——”
花儿不懂,只眨了眨眼睛。
身后不知何时,一道身影,锦绣非常,脸上竟还自带着一贯灿然的笑意。
“为什么?”他笑问,有点漫不经心。
温凌一袭红衣,耳际一串金色流苏的耳坠,头上横髻,上面插着一支凤尾流苏金钗,那是刘楚晨送她的,这一身打扮,也是他最喜欢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笑,唇角的笑意一如以往,温婉动人,却再不像往日会生气,会恼怒,会瞪着他的时候的灵动,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了。
刘楚晨紧握着拳头,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可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可是,好累啊,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了吧。
她根本从来没相信过他。
即使有承诺,有再多的温存,再亲密的纠缠,她的心,却还躲在一个他无法找到的地方,让人无从靠近。
他不愿再说什么了,也不愿再挽留。
承诺,确实是不可靠的,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确实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会放任她,不是因为放开,而是因为,从今以后,他会用他的全部生命,来告知她,她在他生命里的位置。
婉然提着包袱,从雨霖楼出来了。
看见刘楚晨,她微微一福身,行了个礼,“婉然谢过六殿下往日照拂。”
她很讶异,这位六殿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在她看来,六殿下,是爱着自家的小姐的,可惜的是,小姐的心,不是一般心思,就能够打动的。
温凌牵着笑得纯真无邪的花儿,缓步上前,她的裙摆很长很迤逦,火红的裙摆,这一身打扮,没有人能穿得比她更好看,就像凤凰的尾巴一样,好像一展翅,就要飞走了。
“殿下,恕温凌无法再侍候在殿下的身旁,还请殿下——自我珍重吧。”温凌垂眸,“婉然,咱们回定王府吧,至于花儿,如果殿下不嫌弃,就让她在殿下的身边吧。”
曾经也会想着有一天,一家人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无法。
他伸手,拉住她晳白的手。
“你是我的妻,妻子的意义,难道你就不懂吗?”他难得这样认真,死死地盯着她。
“殿下,自保不暇,难道还想要我还能指望于你吗?既然你只想独善其身,那么我实在没有理由让你为了我费心,殿下难道忘了吗?我不只是你的妻,不只是六皇妃,我也是定王府——温凌郡主,定王府,才是我的归属。”
既然你选择了沉默,那就这样吧。
挣开他的手,指掌相错,她与他,从此是两个世界。
婉然跟在温凌的身后,肩上挑着包袱,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着刘楚晨。
“小姐——”
温凌没有回头。
“爹,娘亲为什么要回定王府?”花儿仰着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刘楚晨牵着她的小手,他握得好紧,可是花儿还是忍住了,没有叫出来,“因为娘亲,无法相信爹,她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花儿不懂,可是她却看懂了刘楚晨的笑,根本就不是快乐,更像是难过,“爹爹不要伤心,花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刘楚晨这才低头,看着可爱的小丫头,抱起她,“走,咱们去放风筝——”
温凌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一个书卷,心不在焉地看着。
“小姐,咱们这就回定王府吗?”婉然抬起头,偷偷地看了温凌一眼。
可是,温凌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她的心思,停留在另一个地方了吧。
婉然皱起眉来,“小姐——”婉然特意拖长了声音。
温凌像是忽然被吓了一跳一样,半天才反应过来,“啊?”
婉然只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小姐,咱们是不是直接回定王府?”
温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低头深思,“咱们,去福满楼吧。”
婉然不解,但是跟随温凌多年,她很了解她家小姐做事必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从来不会多问为什么,把头探出马车,她直接吩咐车夫,往福满楼的方向走去。
眼角余光一瞥,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灰黄色的身影,快得像是闪电一样,婉然回头,却又不见有任何人,她想,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马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