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宫墙内,一名远道而来的客人,正坐在景云殿的正厅上,神色从容地看着坐在上位的刘楚皇帝,还有当朝太子,嘴里啃着一根羊腿,跷着两条腿,神色比在自己的家中还要自在,反倒是坐在主位上的两位双眉紧蹙,犹疑不决,让这个画面看起来份外不协调。
“朕膝下的公主如此多,其中才貌双全的也不少,何必非她不可呢?哦,朕的蓝儿公主,你见过没有?聪明美丽,性情温柔贤慧,堪为良配。”皇帝面有菜色,费尽口舌想说服对面的那人。
可惜对面的人却可以说是心如铁石,似是丝毫不为所动,听了皇帝的话,要是换个普通的人就该识相点头了,岂不皆大欢喜?再不济也会答应见上一面的,可是这么却只是脸上带笑,却分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陛下是不会明白此女子对我的意义的。”那人一口生硬的汉语,语气却很坚定,分明就是那位声名赫赫的漠北之王——赤穆尔。
皇帝的心底很是恼怒,这次吃亏的分明是匈奴,可是赤穆尔却是如此的不识相,求和的他们不是弱势的一方吗?可眼下皇帝却觉得身为战胜的一方的自己更像是弱势群体,赤穆尔单枪匹马便杀得他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之所以如此难以决断,皇帝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次胜利,匈奴一方并未伤筋动骨,他们之所以主动求和,确实就如温凌所想的一样,此时冬天已过,春来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双方继续相持对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们求和,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
上回定王战败,刘楚已签下一纸对匈奴十分有利的政策,眼下如果从经济民生方再作让步,那等于是坐看匈奴坐大,但偏偏赤穆尔却提了这么一个无关重要的条件,照理说皇帝应该心花怒放,心底暗爽赶快答应才对,可现在他眼下却是头痛欲裂,心下诅咒了赤穆尔不下千次了。
他也很郁闷,天下的女人何其多,赤穆尔看中的这个虽然漂亮一点,聪明一点,但这也无法掩去她曾嫁为人妇的缺点。
赤穆尔一个番邦之人不懂礼义廉耻也就罢了,可是他的儿子居然也是一样,刚刚刘楚宁来请求赐婚,他还是以为是看中了哪家的名门淑女,结果——居然是温凌。
短短的一天内,已经有两人因为温凌向他请求赐婚,而且据他估计,很快会有第三人——刘楚皇帝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如此的英明神武过,因为此时刘楚晨已经拉着温凌在宫门外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儿子,那么按照赤穆尔的要求,刘楚皇帝该大笑三声到天亮,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别说是一个曾经的儿媳,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不也可以毫无保留的牺牲掉么?哪怕是在最初会有那么一点愧疚和心疼,也立马会被理所当然所取代。
但是现在很明显他不能这样做,如果他答应了,他毫不怀疑两个儿子立刻就要跟他翻脸,刘楚宁也就算了,他的性子还是可以说服的,何况温凌本就不属于他,可是刘楚晨,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才刚想着,外面的侍卫来报,说六殿下带着温……说实话,这个称呼都让侍卫纠结了好久,事实上,温凌现在还是一通缉犯呢!他该叫什么?犯人?罪妇?他要是敢,外面的六殿下肯定会一巴掌扇死他,可要是称郡主皇妃,侍卫就担心皇帝会不会以失职的罪名直接处死他。现在通缉犯都敢直闯皇宫了,这世道——侍卫欲哭无泪,但求保住小命,免受迁怒。
无奈之下他只好称“温小姐”这么平常的称呼,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皇帝铁青着的脸色,侍卫心里正后悔着没有给家中的媳妇立好遗书,结果居然听到皇帝让他把人请进来,侍卫如获大赦,欢天喜地跑出去请人了。
皇帝苦笑着。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温凌听到外面侍卫的宣旨也满是惊讶,她敢来,大多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更多的只是因为相信刘楚晨,但她也没想过皇帝居然会如此若无其事地就接见他们了,至少,她以为他会为难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格外顺利,看着近在眼前的宫殿,温凌也有些恍惚了,直闯皇宫的通缉犯哪,温凌觉着自己真是勇敢,不——应该说是无畏了,事实上她哪里知道现在殿内正因为她乱成一窝粥了,皇帝还哪里有心情跟她计较过去了。
刘楚晨拉着温凌进了殿内,温凌进了殿,反而从容了起来,她就是那种越是遇事越是淡定不让人看出来的人,施施然地行了一个礼,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没有用,只是道了声:“见过皇上”。弄得皇帝是有气无处伸。
数月不见,温凌倒是越发的动人了,之前在塞外毕竟是染了风霜的痕迹,可是回京后可就一直被刘楚晨当成宝贝一样供着了,加上怀孕让她看起来丰盈了一些,神情里却是少了往日的淡然出尘,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妩媚,还有母性的光辉,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赤穆尔有些讶异地看着温凌,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以往在漠北,温凌独行独立,处事冷静,果断犀利,自然是让他佩服的,可他从没想过她居然也会如此柔媚的一面,就像一块上好的美玉被打磨过一样,少了尖锐的轮廓后更显通透,她的改变竟然让他对她身边的男人心生忌妒,这样的女子天下难寻,难得的是居然能为他所动。
仔细打量着温凌身边的刘楚晨,他的一张脸俊美得无近漂亮,身形修长,但略显瘦削,这是他第一回如此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