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妈妈在这个院子里是极有地位的,一来她性格爽利为人直爽,做事从不偏颇也不苛待下人很受大家的喜欢,但是她惩治人时厉害的模样又叫人惧怕,是以一听见她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那些懒怠的丫头婆子们立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该干什么干什么。
曹湘钰原本也很忌惮范妈妈,可是此刻她全然没有感觉,浑浑噩噩的满脑子想的都是父亲病重不治的事,脚步踉跄地回了自己的小楼,竟然都忘了和曹湘染告礼!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尘音从屋内出来,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吓了一跳。
晚间,范妈妈收拾好她自己的行礼,便卷着铺盖如以前一样睡在了她的外间。临睡前忍不住悄声问道:“姑娘连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也不放心么?”
曹湘染正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听她问话不由地先呆了呆。
“妈妈,您觉得她们都能叫我放心吗?”这个府里人员复杂,下人们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比如墨棋,她在自己身边当差可她老娘却在老太太屋里当值,虽然如今渐渐地淡了下来,但到底有个膈应,叫她不得不防。
所以今日傍晚十分曹之清醒过来的事,也只有她和谢氏还有桂妈妈、范妈妈知道,其他人包括墨棋都还不之情。
“奴婢替姑娘留个神,这次正好也可试试她们的衷心。”秋日里的夜晚更深露重,范妈妈替她将帷幔放好,又将窗户关上,“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第二日一大早,一个瘦小的身影迅速地跑进了无梅苑,隔了片刻又快速地跑了出来,趁人不备消失在了海棠树后面。
“夫人,您就放心吧,昨儿夜里那边闹腾了一夜,就是竹云苑里两个也是一宿没有睡好,大的那个更是魂不守舍了一晚上,今儿一早天亮了才睡着的呢。”
柳妈妈一边伺候她起身穿衣,一边将一早得来的消息尽数地告诉给她。
“夫人,这下您就可以放宽心了。”说着替她将一件云红色撒花批帛拿了出来比划了一番,赞道,“夫人穿这个好看!”
陆夫人自铜镜往后看了一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就穿这个!”
曹湘染依旧只带了范妈妈和墨棋去了无恒苑,临走前范妈妈不忘嘱咐底下的人,道:
“姑娘虽然不在院子里也不要你们跟着去前头忙活,但是你们也别给我懒怠了,好好看护着院子!”
“母亲。”到了无恒苑,范妈妈遣了墨棋到茶水间烧水,见她乖巧毫不迟疑地应声去了,主仆二人才进了谢氏的屋子。
只见曹之清正睁着眼睛看着她们进来,曹湘染不由欢喜地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唤他:“父亲!”
“好孩子。”曹之清困难地伸出一只手抚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只是身上实在无力,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般的。
“我……已经…。都听你……母……亲说……了,你……咳咳”到底是久病未愈,没说一会话就轻轻的咳了起来。
“父亲,您别说话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现在您只需调养好身体就好,我和哥哥还有母亲离不开您,您不能就这么地丢下我们不管!”
曹湘染一边不住地用自己一双小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小声又快速的安抚他。这才微微提高了声音,作惊呼状:
“哎呀不好,父亲怎么又咳了,快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范妈妈闻言立刻跑了出去,在廊下转了一圈才去了茶水间,只见墨棋和另一个谢氏身边的丫头各自执了个芭蕉扇,专注地坐在里头烧水。
“在屋里烟大,你们不如挪到外头去,也省的被熏得一身烟气。”范妈妈提了一壶已经烧开的热水,望着她们各自都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笑着说。
让她们搬到外间烧水,也好盯着些外头,省的有人在夫人廊下听墙角。
“嗯,知道了妈妈。”两人果然合力将炉子抬了出去。
“咱们织娘总算是长大了!”谢氏见她一番应变,很是感慨地捏了帕子抹眼睛。曹之清亦是抿着唇点头,眼里透露着浓浓地愧疚和担忧。
都是他的无能,才害的织娘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多,想着想着不由又激动了起来,忍不住咳嗽连连。
“夫人,大夫人来探望老爷!”隔着老远就传来了墨棋的声音,看来让她在外头看着点是对的。
她终于忍不住要自己过来探探虚实了么?
“没事,父亲只要闭着眼睛休息便好。”曹湘染替他掩好被角,将昨日没有扔去的带了血迹的布巾子扔在了水盆里,一切弄好才和谢氏一道出去见大夫人。
“哟,瞧你这脸色,二弟情况如何了?”大夫人神色间透露出掩饰不住地探究意味,一双眼睛也是无时无刻地不在打量着她们母女二人。
“……”谢氏却是难过地说不出话来,只拿着帕子抹着眼泪陪她坐在那里,曹湘染亦是面色悲戚低着头望着青石砖面。
“怎么不见安姨娘和钰娘?身为妾侍和女儿,怎么这般关键的时候却不来照顾着点?”陆氏见她们这副样子,心下信了七分。
“听说,钰娘今早才睡下,安姨娘去照顾她了……都是我们不好,累着孩子了,唉……”谢氏懊恼般的责备着自己,惨白的面色,有气无力的言语,让那个陆氏更加确信了几分。
“伯娘是否从老太太那里过来,老太太起了没?”曹湘染适时地将话题转了过去,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一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