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瘦弱、满头银发的何子渊说到热血儿郎、青年才俊吴良惨死在共产党内部的争斗里异常愤怒,不由得挥舞起手杖大声怒骂,身体剧烈颤抖,胸前的胡须也是上下翻飞,残疾的右腿无法承受,老人显得摇摇欲坠,陈海松忙伸手扶住,请渊公息怒,有话慢慢说。
何子渊慢慢控制住情绪,长出了几口气平息了呼吸,面带怒容看着略有愧色的陈海松说:“老夫与共产党人多有接触,陈独秀、林伯渠、周恩来、毛泽东等人对我礼敬有加,叶剑英、叶挺皆是粤东本地人,交往甚密,陈赓、李之龙、蒋云飞等东征将士来过粤东,我对贵党党员印象颇佳并无恶感。在我看来贵党中坚皆出自乡绅富豪之家,知书达理、敦厚仁义。
然贵党偏偏把革命的对象对准乡绅富豪,宣扬阶级斗争、激化社会矛盾,重用粗鄙懒惰、仇视富人的农工打家劫舍、不劳而获,强行瓜分乡绅家财,甚至ròu_tǐ消灭,数千年的社会根基为之所坏,社会进步了吗?经济发展了吗?国家强盛了吗?贵党到底是在干什么?
唉!杀来杀去死的都是咱们中国人,梨果、吴良他们要是健在,此刻在战场上也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可惜就死在自己人手里,黄炎那样做充分说明贵党构成混乱,素质极差。
有他那样的人在兴宁、丰顺等地没人肯帮助他们,山里的共党分子人人自危、纷纷潜逃。到最后骨干分子被杀得所剩无几,县级头头只剩下他和李豪两人,彻底绝望的李豪开枪打死了这个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狼心狗肺、对自己人下手眼都不眨的残暴狂徒,提着暴徒的首级下山自首。你说这样的党有人支持吗?你们那一套在南粤大地上能行得通吗?”
陈海松这些天与广东省委书记张文彬、闽粤赣边区省委书记方方、政治部副主任尚仲衣、地方工作部长左恭、广州市委书记罗范群、东江特委书记曾生、港澳工委副书记罗锦涛等人进行了广泛交谈,详细了解了广东党组织的发展历程,知道这些令人痛心疾首的党内悲剧。
他扶住老人家,坦承地说:“老先生说的我也听说了,对这段历史也是痛心疾首,说明早期的共产党确实思想单纯、头脑简单、方法幼稚,没有把革命的理想、任务落实在改变中国、富强中国上来,听命于共产国际执行不切实际的错误指示,损害了自身也损害了国家。
我不是要替本党开脱,一个政党不可能一上来就成熟伟大。蹒跚学步总要经历许多磨折、走一些弯路才会找到正确的目标和方法。才能摆脱别人的操控独立地思考自己的未来。孙先生不也是在一次次被叛卖后才下决心整顿国民党、建立党军。掌握起忠诚革命的革命军才推动了北伐的成功吗?所以过去不能代表未来,幼稚总会过去,重要的是理想坚定。
您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共产党打交道了。认识还停留在几年前,经过放弃苏区、万里长征后,共产党在西北痛定思痛,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开始纠正自己的错误,完全摆脱了苏俄的影响,放弃了阶级革命暴力斗争对内肃反等做法,回归到中国民主革命的道路上来。
其实我党现阶段的理想与国民党的理想完全一致,虽然表述的方式不同,其核心还是要依靠包括乡绅富豪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完成中华民族的真正统一实现民族主义。坚持社会公平正义保证普遍的民权,建设国家现代工业、商业、农牧副业的发展促进民生改善。”
何子渊听陈海松说的实在,既没有掩盖也没有护短,只是反复强调现在的变化,想想也是,听说共产党这两年在西北、华北干得不错,民间反应良好,粤东地面上也没有游击队打家劫舍,剩下不多的党员都去了战区政治部参与抗日活动,兴许真的改变,态度有所缓和。
“你们要真这么想也算是国家之福,可我觉得有些玄,贵党信奉的共产主义过于极端,其组织原则相当专制,很容易滋生独裁贻害下属,尤其是贵党成员主要来自社会底层,家学浅薄、粗鲁贪鄙,依靠他们改变社会简直是引狼入室,除了打碎就是毁灭,后果堪忧!”
“老先生的疑虑是客观存在的,不仅我党如此,中国各个政党都存在这样的隐忧,都应作出制度上的防范。毕竟中国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家,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官宦乡绅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大地主、当个大官谋取私利,非常容易滋生个人独裁和官员贪腐。
虽然我们会用革命的理想和纪律来约束下属,烙刻在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很难连根拔除,防止独裁、治理贪腐仍然是长期的革命任务。先生认为我党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的组织原则相对专制的问题,在我看来其实正是我党的组织优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聚集起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各种资源办成大事,比如我们的西北工业基地建设,各根据地搜集机器设备、技术人员、缴获的资金物资、图书资料统一送到管委会集中使用,初期建设已经完成。
反观国民政府的西南后方建设因为没有这个组织优势,至今还是个空架子,连内迁兵工厂所需要的钢铁、油料都由西北提供,电力不足、能源不足至今没有解决。所以有想法更要有办法,在懒散惯了、各自为政的中国社会适当的集权、自上而下强制执行是必要的。
再一个就是老先生鄙视我们的依靠对象,认为贫寒出身的工农粗鄙浅薄,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