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在雷雨夜猎下一头野猪,在平静的桃花村掀起了浪花朵朵,更不想就在众人欢欢喜喜分野猪时,霍安院子里又蹦出个貌美如花的堂妹,一时间桃花村更是热浪滚滚,以致于下午来霍安家帮忙补围墙的热心人,多得像赶集。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嬉笑一边用眼风睃霍安。
霍安看着很头痛,阴着脸走进厨房时,貌美如花的堂妹正坐在灶前,一边啃烧饼,一边烤布鞋。灶上熬着一锅浓稠的糯米浆。
她瞄一眼霍安,耷拉着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捏着半边烧饼软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霍安见她把布鞋放在灶膛口烤,自己曲膝坐在小木凳上,布衫下露出几颗白白胖胖的脚趾头,在麦秸上不安地扭动,低垂的腮边还挂着几粒饼屑,像一朵被霜打的小花。
于是,他又可耻地心软了。
他手里拿着木牌,于是低头写:“把嘴擦了,吃没吃相。”
苏换赶紧擦擦嘴。
霍安又写:“烤好鞋子,回屋去。还有,昨晚见闻,不要说。”
苏换赶紧点点头。
霍安收了木牌转身走,觉得有人扯他的衣角。
他转回头,看到苏换那双小鹿眼黑黢黢地将他望着,讨好道,“霍安,你打野猪那么辛苦,晚上我做青蒜爆炒猪肉和丸子汤给你吃。”
霍安看她眼巴巴的小模样,又想起她委实不错的厨艺,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让霜打的小花顿时又回魂了,三口两口吃了饼,穿上烤干的布鞋,在厨房里找事做。
下午的春阳懒洋洋,干活的男人们见院子里没有女人,纷纷脱了上衣打赤膊,这样干活更带劲。
霍安家的围墙是用山上采来的条石砌成,虽被野猪撞裂了些,但修修补补也不成问题,砌上模子夯实,再用煅烧后的灰石粉掺上浓稠糯米浆浇筑一下,依然稳固得很。
冬河是个十八九岁的愣头青小子,人高马大,口无遮拦,这时干累了蹲在院子一角喝凉水,大声笑了说,“霍安,你堂妹好漂亮。不晓得你那远房叔婶让她来找你时,有没有托你给她寻门亲事呐?”
众人哈哈一阵大笑。
连三叔笑骂,“冬河你这个屎孩子,成天想些不着天不着地的!”
苏换在厨房里听得清楚,恶狠狠地挥了挥菜刀,好,冬河,你这个屎孩子,我记着你了。忽然很想晓得霍安作何反应,啊呀呀,他不会把她卖了吧?
可惜一院子都是男人,她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冲出去看,只好愤愤不平地继续切青蒜叶。
院子里,霍安只是摇了摇头,面目平静地继续忙。
有人又笑,“冬河,听说你姨在邻村给你说了一个姓马的姑娘,都准备下聘了,你还蹦跶啥,人家宝丰倒还可以说话,你就闭上你的茅坑嘴吧。再说了,霍安堂妹仙女儿似的,难不成还看上你这搅屎棍?”
苏换在厨房里听得耳根发烧。霍安,你这个坏蛋,你就由着他们说我?
冬河哼了一声,“宝丰心里有人儿的。”
宝丰是个瘦瘦高高的后生,不爱说话,闻言抬头瞪了冬河一眼,又瞟了旁边面色微沉的霍安,斥道,“冬河,别站着偷懒。”
冬河哦了一声,瞟瞟霍安,规规矩矩地干起活来。
偏偏有人兴致昂扬,还看不来脸色,嘁嘁笑了一声,“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远房堂妹,我才不会说给别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阿安兄弟,你也未成亲,是不是有那个意思呐?啊哈哈哈哈……”
众人又笑得前俯后仰。
厨房里传出哎呀一声娇呼。
霍安扔下手里的泥刀,转身向厨房走去。
冬河冲大家挤挤眼,连三叔瞪他一眼,踢了他一脚。
走进厨房,苏换正捧着左手在那里跳,左手食指指头冒出血来。
霍安好内伤。姑娘,你能不能拿一天不出事儿啊?他招招手,苏换便低着头捧着手,眼睛看地,乖乖跟在他身后走出厨房,回了正屋。
连三叔低声道,“你们全给老子闭嘴!不要以为人家霍安脾气好就张嘴呱呱叫,你们是来帮忙干活的还是来调戏人家姑娘的?没个正经儿,人家姑娘面皮薄,以后抬头低头总是得见面儿的,由着你们这般胡闹,闭嘴!”
众人顿时老实了。
屋里,霍安低头给苏换手指头洒金创药,苏换看一眼他宽广的额头和微皱的眉头,期期艾艾道,“霍安,我觉得吧,今天那花穗姑娘是故意的。”
霍安看她一眼。
苏换道,“你想想,她和她娘来买猪肉,买了就走呗。一个姑娘,没事儿钻什么洞啊。”
霍安又看她一眼,一脸有话你直说的表情。
苏换鼓足勇气道,“我觉得她喜欢你。”
霍安正扯了一根干净布条给她缠指头,闻听此言,愣了愣,忽然动手将缠好的布条,又一麻溜地给她拆了。
苏换目瞪口呆,“哎哎哎,你干什么?我手还流血呢。哎……霍安……”
霍安拿起桌上木牌刷刷写几个字,扔给她,转身就出了门。
苏换手忙脚乱拿了那木牌一看,写了六个字:
“我对你没意思。”
哦,这霍安,真是又聪明又小气。
众人拾柴火焰高。落日时分,围墙就补整好了,霍安将中午卖剩下的野猪肉,用刀分块,当作谢礼送给了大家。反正他也吃不了那么多,这天气越来越热,放不着两日便臭了。
苏换听到院子安静了,才小耗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