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霍安才迷迷糊糊合了合眼,右手依然握着身边一条手臂粗细的树枝,保持着戒备状态。
无忧无虑的苏换姑娘扭了扭,醒来了。
刚睁开眼时,她对自己所处之地不太明白,只觉得有东西扎她额头。于是她半眯着眼,很不高兴地伸手去抓,一抓就抓住了霍安的下巴。
苏换怔了怔,蓦然睁大眼,仰起头。
哦哦哦,没错,她手爪子正抓着人家霍安的下巴,她整个人正窝在人家霍安怀里睡大觉!
苏换觉得,她的脸可以不要了,她的脸就埋在这里吧,碑都不要立。
于是胀红着一张桃花脸,披头散发,偷偷摸摸,轻轻地,轻轻地,拿开自己的手爪子,慢慢地,慢慢地,从霍安怀里挪了出来。
其实被她一抓就抓醒了的霍安,闭着眼,一边保持原状,一边镇定自己。这个时候睁眼,不大好吧,奇葩再奇葩,好歹也是个姑娘。
过了片刻,他听着四周全无动静,担心那奇葩姑娘又闹妖蛾子,于是睁开了眼。
苏换正抱膝坐在一旁发呆,黑发凌乱妖娆地垂下来,遮了脸,看不清表情。
霍安摸摸鼻子。这种事他没经验,该他先打破僵局呢,还是该他先打破僵局?
正纠结,苏换姑娘蓦然转过头来,“霍安,你醒了呀,你睡得像猪一样。天亮了,我们快赶路吧。”
说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抱了两包衣服就走,丢下一句,“哎哎,记得把梨子抱走。我要带去看花穗的。”
霍安好内伤呐。苏换,你欺负我不会说话,昨晚谁睡得像猪一样?
回到家里,达达和小二已经饿疯了,围着苏换和霍安又蹦又跳。达达激动过头,猛扑到霍安身上求抚慰,霍安无精打采地拍拍它,自己倒先打了个呵欠。
苏换偷偷瞄他一眼。他看起来眼圈很青,形容很疲惫,昨晚睡得像猪的,应该是她自己吧。
于是她道,“霍安,你瞌睡真多。回屋睡睡吧,我来喂达达和小二。”
霍安点点头,转身回屋睡觉。
日上三竿的时候,霍安忽然醒过来,躺着迷糊了一会儿,觉得外面很是安静,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百无聊赖的达达和小二见他走出来,疯狂地冲过来。
霍安随手摸摸它们,到处看了一番,居然都不见苏换活蹦乱跳的身影。达达和小二幽怨地看霍安,自从那姑娘来了,主人摸它们都摸得心不在焉。
厨房锅里热着一碟青菜烙饼,一碗鲜鱼汤,还很新鲜,应是才做不久。霍安洗漱一下,拿了烙饼来吃,坐在石阶上想,奇葩去哪里了。
等了一会儿,奇葩还是没有回来。
霍安大步走出院子,站在院门口望了望。原野碧绿,青山四合,阳光灿烂,寂无人声。这里荒僻,她一个人会走去哪里?
洗衣服?
于是,霍安将伤还未痊愈的小二留在家里,带着达达出门了。
小河边野草青青,还是空无一人。
难道她去看花穗了?她不识路啊。
村里的人看见霍安和达达时,都有些惊奇。这哑巴霍安他们是认识的,但霍安是极少到村里走动的,今天好稀奇,带着狗来村里遛弯了。
村民们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又不敢走近,有些惧怕跟在他脚边那条凶神恶煞的大黑狗。
达达走得高贵端庄,不紧不慢。它是有教养的猎狗好不好,怎么会随便扑人嘛。
以前,霍安偶尔去花穗家帮忙,他都会抄偏僻小路,因为更安静。今天他走村里过,是想有人见着他说一声,霍安,你堂妹刚才来过。
他那貌美如花嘴甜如蜜的堂妹,相信但凡路过村子,都不会很低调。
可是,一路到头都没有人这么招呼他。
他脸色渐渐沉起来。
走到花穗家,春婶子很高兴,花穗很意外。霍安喝了一口热水,才写道:“小四来看过花穗么?”
春婶子摇摇头。
花穗忍不住问,“她不在家吗?”
霍安写:“她昨天进了城,给你买了礼物,说要来看你。我以为她来看你了。”
花穗说,“你,在找她?”
霍安点点头。
春婶子说,“嗨,桃花村就这么点大,阿安兄弟你放心,小四不会跑丢的。大家都晓得小四是你妹子,她便是不熟悉路,问也能问回家的。这孩子好动,怕是闲不住跑出去玩了,玩一会儿自然会回家。”
霍安很头痛。是,这奇葩好动没什么,最关键的是,这奇葩还好闹妖蛾子。
花穗也安慰道,“阿安哥,你不要担心,要不我陪你出去找找。”
霍安摇摇头,急忙写:“你休息。”
花穗已站起来,“我嗓子早好了,我能蹦能走呢。”
春婶子也笑眯眯道,“是啊,就让花穗陪你去找找。她们姑娘家,总最明白姑娘的心意,晓得姑娘喜欢往哪里走。”
霍安一时难以谢绝。
就在他纠结的同时,苏换姑娘正乐得忘了自己姓什么。
她将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冬河,冬河,你再跑快一点!”
彼时阳光灿烂,马巍坡浅坡起伏,青草成片,男女老少,十分热闹,大家又跑又跳,竞相追放着手里的纸鸢。
蓝天上已飞了不少纸鸢,高高低低,大大小小,随风而起,有老鹰,有红鱼,有蜘蛛,林林总总,花花绿绿。
看到冬河他们几个人做的猪头纸鸢时,苏换差点笑岔了气。哦哦哦,冬河,你们敢不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