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不由得狐疑地去看那白袍男子。
苏姑娘长得招摇,向来惹妖蛾子,他早已领教过。这男子平白无故叫人送茶来,又挽留他们,难道……
不想,那白袍男子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微一拱手,谦逊笑了笑,目色十分坦然。
苏换小声道,“他不像坏人。”
坏人看她的目光不同,她心里有数。
霍安也觉得那男子儒雅坦荡,于是也抱拳回礼,领了那男子好意,带着苏换又坐下了。
茶童欢快地跑过去,那白袍男子抖抖袍子,站起来,带了茶童往台上走去。
“各位,在下觐州凤水城六义春茶庄,今日为大家带来的是顾渚紫笋和休宁松萝。顾渚紫笋鲜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其汤色鲜亮,香气高爽,滋味甘醇。各位,请品茶。”
苏换伸头望去,只见那台上男子端坐黑漆木长案后,面带微笑,从容沏茶,仪态十分闲散,头发束得整齐,以一支青木发冠簪好,雅致而低调。
那茶童用托盘端了两杯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苏换和霍安面前,举茶道,“姑娘,公子,我家少爷请你们品茶。”
苏换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去接茶,不想刚要碰着茶托,茶童手却已放了,茶托直坠地上,那两杯茶眼见着要倾洒。
霍安眼疾手快,两手一伸,稳稳抓住那两杯茶,右脚轻轻一勾,将落下的茶托也接住了。他怕烫着苏换姑娘。
四周人都专心看圆台上煮茶,无人注目这一幕。
茶童白着脸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以为姑娘接住了。”
苏换赶紧安抚他,“没事没事,谢谢你家公子啊。”
果然是好茶。
苏换笑眯眯说,“霍安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说顾渚紫笋好嘛。”
喝完茶,二人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在路上,苏换笑嘻嘻地去扭霍安的手,黏着他说,“霍安,你说那公子会不会看上我了?啊哈哈,我觉得他也蛮不错,斯斯文文的。”
霍安转过头来笑了笑,笑得苏换姑娘心惊肉跳。
一回客栈,苏换就把肠子悔青了。啊啊啊,她就不该去乱逗霍安大爷,霍安大爷二话不说就扑她,扑得她最后讨饶连连,“我不开玩笑了……嗯嗯……停了吧停了……嗯……”
达达和小二早已习惯苏换姑娘的嗯嗯哼哼,埋头睡觉。话说好久没有去遛山,它们好无聊啊。
今晚有月色,落在床前银霜一般。苏换姑娘蜷在霍安怀里翘嘴,“小气。”
霍安低头去亲亲她白嫩嫩的肩头。
苏姑娘于是一夜好梦睡到天明。
翌日清晨,二人二狗精神焕发地继续赶路。
在客栈柜台前支付房费取东西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咦,姑娘你们也住这家客栈?”
苏换转头一看,昨日那青衣茶童笑嘻嘻看着他们。正要说话,茶童转身拼命摇手,“少爷,少爷。”
少爷正姿态悠然地下楼。他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长袍,发冠换成了乌木,仍然是翩翩的儒雅模样。
他走过来,拱手道,“想不到和二位这么有缘。在下白庆薰。”
霍安也礼貌地抱拳回礼。
苏换笑了笑,“我夫君他不会说话,白公子不要介意。多谢白公子的顾渚紫笋。”
白庆薰打量了霍安一眼,面色如常,微笑道,“姑娘觉得味道如何?”
照理说别人成了亲,不该再呼姑娘,可这姑娘眉目间实在活泼,怎么看也不像有了夫家的,总觉得喊她夫人别扭,于是白庆薰干脆还是喊了她姑娘。
苏换笑道,“好茶。”
那茶童骄傲地昂头,“那是,姑娘好品味。我们白家的六义春,在整个觐州都是有名的。”
白庆薰唇角含笑,轻声叱道,“白春,不得张狂。”
白春小少年只好骨朵着嘴,埋下了头。
白庆薰微让身,“二位见着还要赶路,白某就不耽搁二位了。”他拱拱手,“四海皆朋友,后会有期。”
霍安点点头,牵了苏换走。
刚走两步,白庆薰又喊道,“兄台怎么称呼?”
霍安回头看他一眼,歉意地一笑,牵着苏换走了。
白春揉揉鼻子,瞅着自家少爷目送二人远去,嘀咕道,“少爷,那姑娘是长得好,可人家已嫁人了。”
白庆薰失笑,“我在看她夫君呐。”
白春大惊,“啊,少爷,难道你真的对男人……”
白庆薰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没大没小。昨天那幕我看着的,那姑娘的夫君是个不露相的。”
出了城自然又是荒凉的官道。
苏换取了头帕,散着乌发坐在霍安身边,高高兴兴唱歌。
达达和小二被恩准下车去跟着马跑,十分欢快。
天高云淡,霍安觉得十分幸福。
正唱得高兴,后面忽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滚过的嘎嘎声。
苏换好奇地转头一看,只见三辆青篷马车,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过来,为首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戴斗笠的老者。
她于是去唤达达和小二,霍安也将马车赶得靠边一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青篷马车渐渐赶上了,与他们比肩而行。忽然窗幔子一撩,露出一颗活泼的少年脑袋,“哎呀姑娘,你们也走这条道呐,好有缘哦。”
苏换一愣。哦哦哦,又是那个小茶童白春。
霍安微微皱了皱眉。
白家少爷白庆薰也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