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人看到了什么。”
一名穿绯衣的度支判官恭声道
“我看到的是内枢密大人的自污避嫌而已。”
许远淡声道
“什么。”
“总掌枢密院郭李两位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郭仆射这些年一直fēng_liú韵事不断,不停的迎纳新妇,以至于闹得是家宅不安,要请圣裁调停。”
“李大夫一心游猎山林,践踏农田,纵下扰民的投诉,一直没有停过。”
“至于内枢密大人,一心鼓捣这些杂艺百戏旁门小道,又何尝不是在用这个本子表态,要与那些清流士望,划清界限。”
。
大非川,土谷浑人的发源地,现在已经成为吐蕃人的大本营,伏远城外,来自吐蕃各地的军队联营的毡帐,像是连绵的云彩一般,铺满了大地。原本游牧在当地的羌浑部众,不是已经逃亡,就是被强制编管为劳役,送到前方去了,因此,虽然大非川上,反而显示出一种难得的喧闹。
按照身份等秩的亲疏远近,作为吐蕃王姓最近的亲藩,泥婆罗人的营地,被安置在了伏远城外,距离只有一里的隆昌邑,这里曾经是慕容王家的别苑,有相对完好的房舍,对那些前来迢迢奔赴作战,却明显不习高原风雪的山地勇士来说,无疑是一种刻意的优待
自从吐蕃崛起于雅砻,帮助被叔父篡位的泥婆罗王那陵提婆复国之后,泥婆罗历代国王,就一直是吐蕃最忠实的藩属,吐蕃屡屡攻略东天竺低地,却因为不适应湿热气候,无法长久占据,只好留下泥婆罗代理人,来镇守那些天竺小国。
当年王玄策打中天竺,借的吐蕃兵里,就有泥婆罗的战士,吐蕃在天竺和西域都有当地的代理人,作为高原严寒地带的本民族,很难在那种气候下长期驻守,极端的气候差异,历史上吐蕃占领河西后,也是从当地杂胡中扶持一批代理人,
但是作为泥婆罗军总帅的阿健什,却是一副愁眉不展,泥婆罗人对于执政马相的心态有些复杂。
作为代表泥婆罗入贡,常驻吐蕃的使者,他多少知道一些马向最大的心病,
吐蕃没有王后,只有五个大妃和无数个小妃,其中生育长子的那个,才算是类似王后的执政大妃,如果赞普早死,就有执政大妃的家族辅政到继承人成年,而历史上吐蕃赞普多是暴死横死,绝少善终的,松赞干布三十五岁就暴毙,大权落入执政的大论路东赞所在的葛尔家族手中,一直到他孙子,才由大臣们驱逐了葛尔家族,拥立新赞普夺回大权,才有了舅相执政的传统。
现今少年赞普的生母本来是唐高宗的侄女——金城公主,但是吐蕃和唐人关系紧张,边境正在打战,不可能请敌对过来执政,所以才有娘家势力最大的娘氏,将年幼继承人的抚养权夺过去,因此马向这个的名分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有一连串的贵族动荡,试图籍以发难,挑战执政的地位。
更糟糕的是马向出身苯教,在吐蕃禁绝佛法,要知道泥婆罗本属东天竺地域,抵近佛法发源古卫舍邸园之地,也是个佛法昌盛的国度,上至君王,下至黎庶皆为信众,对于吐蕃国内摩柯衍那的遭遇,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但是马向对于泥婆罗的拉拢和优待,确实不遗余力的,甚至将泥婆罗王家的女儿,定为赞普的大妃。
更糟糕的是对于南下之后的僵局,吐蕃内部自然也有不少争议,究竟是抢足一把,在唐人掉过头来全力反扑前见好就收;还是继续利用眼前的机会,分兵深入抢到更多的好处,或者干脆在低地长期占据扎根下来拓展领地。那些执政贵人们也莫衷是一。
但马向的态度似乎更倾向后者,这两年吐蕃的白灾不断,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今年却越来越频繁,有谣传说这是上天对残害僧众和窃据红山宫的权位而不肯交还的某些人的示警。
所以在讨伐佛信贵族的内乱中,已经骑虎难下的他,也有不得不南下的理由,借助与唐人的战事,转移那些宗贵们积郁的情绪和矛盾,同样也消耗他们的实力和热情。拥有了低地的物产和人口,也可以大大的缓解国内的困局,因为讨伐佛信贵人的战斗,已经让大片的庄田土地荒芜和人口流失。
而且,他还隐约从马向的身边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马向的信心和一个足够分量的唐人逃臣有关,这个人曾经在唐人两代帝王身边具有相当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就听到贴身的卫士通报道,赤妃派人前来宣慰和犒赏家乡来的勇士们。
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河西道,墨离驿说是一个驿站,其实是依靠位于交通要道的大型驿站,发展起来的镇邑,有相应的官府、仓禀、牙行,甚至还有一个市。
呈现在远处的咫尺境内,却是一副人烟荒芜的满目疮痍。
三三两两裹着毛毡的吐蕃人,正在在废墟中小心翼翼的搜索着,一边嘟囔着自己的晦气,期待着这个已经被别人刮过多少遍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剩下来,连廊柱上的金粉花饰都被刮掉,门销里的金属都被撬出来,被砸的破破烂烂的黑瓦顶,透出千疮百孔的天光,像是裂开嘴嘲笑的怪物。
行军扎营,就宿与野外,是要消耗大量辎重的,因此行军过程中,尽量会找城邑入驻,一方面有城邑的保护,便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