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各有后手
随着安西姗姗来迟的春天,日照逐渐变得充沛,每天的昼夜温差愈发明显起来,天山山脉奔腾而下的雪水,充沛的灌溉着众多河流支系的人类屯垦区,带来了土豆、地瓜、玉米等新五谷的种子,蛰伏了一个冬天后,也开始大范围的抽芽。
对安西北庭的广大地区来说有一个不算太坏的消息,将近有八千多名特遣军将士,将在当地养病养伤,并承当起执勤防务,可以遣返很大一部分原本参加战备的男丁回家,进行春耕生产。
积石山以南,安塞军故地,吐蕃中路军最大的一处据点,已经是人声鼎沸,运转如织了。无数操着各色口音的佣奴和庶民,像是蚂蚁一样输送这各色工具和物资的到达这里,然后转往各地。
用某些贵人抱怨的话来说,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那些下等人和娃子的恶臭。
“该死的下人,连服侍都不肯尽心么。”
留守官员中级别最高的是小断事官巴恐热,他龇牙咧嘴的踹开贴身服侍的家臣,用手边任何可以抓到的东西象雨点一样砸向侍人和奴婢。
他出身的巴氏,与马向出身的娘氏一样,都是可以上朔到吐蕃开国,又硕果仅存的宗贵嫡裔。
当年吐蕃立国之主南日论赞,利用大小女王的矛盾,成功攻灭吞并苏毗后,对出力最多的臣下lùn_gōng行赏,以都瓦堡寨及一千五百户奴隶赐给娘.臧古,以萨格森的土地及一千五百户奴隶赐给巴.鱼泽布,以一千五百户奴隶赐给农.仲波,以一千三百户奴隶赐给哲蚌.纳生。
这些家族的崛起,也引发军功新贵和雅砻老臣之间的矛盾,所谓父王之臣既叛,母后之臣又叛,南日伦赞终其一生都在平定臣子的叛乱中,直到被近臣的一碗毒酒断送在征途上。然后才有少年赞普松赞干布即位,在这些新贵的拥护和支持下,逐一削平桀骜不驯的臣子,重新收服镇压那些被征服的地区,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吐蕃时代。
巴恐热又被称为巴氏幸运儿,他的父亲前代家主对女人异乎寻常的兴趣,早就了他象老鼠一样的能生养的名声,光是他这样有名分的兄弟就有十七个,其他私养的,寄户在家臣和部将名下的不知凡几,但同辈的兄弟中,能够活到成年的只有5个,其中又有三位,先后因为在战场中阵亡,或是掉下马背摔死各种原因没法接受家业,最后在父亲弥留的时候,只有一位带兵征战,远在他乡的兄长巴囊朗。
于是对执政的大弗卢付出一定的代价和交易后,他不出意外的成为巴氏主家的继承人,继承了巴氏大部分领地和财产人口还有“尚”的头衔,而父亲遗留的军职和部下,则在慷慨的马向调停下,由那位远在他乡的兄长巴囊郎承领。
吐蕃以与王族有血缘关系的宗贵为“伦”,有姻亲关系的宦族为“尚”,论与尚构成吐蕃的统治阶级。自然,王族宦族之间,宦族旧臣新臣之间,存在着许多矛盾。因此赞普与群臣每年举行一次小盟,三年一次大盟,就是要以共主的名义裁断纠纷结交联姻,以缓和这些矛盾。
而朝中官位都是世职,长期由一个宗贵家族把持,以家族势力为基础,实行父死子代,无子则由近亲承袭,非极恶重罪,不能废之。
因此作为与巴氏族长身份相匹配的妥协,他也得到了一个世官,成为一名小断事官。
相比总掌内外军国征要,由大伦、小伦分别统领的外官朝臣系统,或是司掌王属领地、军队、臣民、税赋的内大相所属内臣一系,他从属的是专责制定法律、法令的理事大相一脉,负有监察和司法职责。
名为小断事官,其实权势一点都不小,监察一茹之地,在内为地方臣民之裁决者,出外即为军中掌法官,与负责监军的笼官并尊。
发过一阵火后,巴恐热裹好的手臂再次渗出血水来,家臣赶忙叫人上来重新上药,这是一次袭击的留下的纪念品,大帐随行的医官说是中了火毒,用熊油和青稞粉、茶末子敷过后,就只能慢慢的调养。
自从开战以来,各种烧伤和毒创就占了吐蕃伤患的大头,但由于缺乏足够的医官,开战前由于马向的灭佛和清洗,很多,生下来的人,对数十万大军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就有真正能得到有效救治的,只有那些有点身份的贵人们,至于那些普通将士和部族人,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冬天还好些,现在春暖花开,很多人的伤势反而恶化了,营地里总是充斥着伤口溃烂的恶臭,每天都有抬出去的尸体,有些事甚至是是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而请求或被别人了断的。
更离谱的是那些征战在外的军队报告,
居然说是在河西的土地上遇到了妖魔,这些面目狰狞的怪物,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石头和树木中突然出现,象雷霆一样杀人群中,割走头颅,入向风一样的消失在野地里
甚至还遇到了整只夜叉鬼组成的军队,他们穿着恐怖的甲胄,丝毫不畏惧弓箭和刀矛,空手能够轻易撕裂每一个见到的活物。
春天冰雪消融而地势平坦的河西,也成了唐人最擅长的游击和破袭的舞台,那些骑马的唐人,像是狼群一样的神出鬼没,甚至不和人接战,只是远远的射箭,将人射伤,然后会发现箭头有毒,很多在溃烂和痛苦中死去。
在路边会经常遇到挂在树下的成串人头,都是小辫结团的吐蕃人,象一串干瘪的大葡萄一样,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