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领血狼在十里之外站定了,就再不前进一步,当然,也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众人看这架势,就知道秦城所言非虚。
好不容易得了空,秦城正在清理满脸也分不清是他人还是自己的鲜血,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李广定心思索了片刻,也将秦城心中所想算了个大概,卫青不在此间,秦城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其实并不难猜到。
倒是公孙贺,十分心神已经乱了七分,这时候也只能将后续的全部行动寄托在李广和秦城身上,反正现在大伙儿在一起,真有个什么情况也不至于没有应对的能力。不说进取收获多大的战果,自保总是不成问题的。要说这回北上第一回对匈奴作战,斩首的数目也不少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可以算作成功的出征。只是各自的境界不同,对自己的要求不同,公孙贺自然没有李广此时的纠结心思。这么一想,公孙贺心中反倒是开朗了,打定主意,姑且边走边瞧。
一长战下来,双方都需要休整。
秦城下去清查骠骑营将士的伤亡情况,也算是主将的慰问,间或帮个别将士包扎一番伤口,也是常有之事,顺带说几句暖心的话,不少军士秦城都能叫出名字来。对此众将士也不觉得诚惶诚恐,与秦城说着话,调侃一番这场大战下来,积攒下的军功,到战争结束后,回去便有了娶媳妇的本钱了。
这回出征,仗打到现在,其实应该撤军了,汉军的伤亡都不小,要是不算公孙敖那白死的七千人,秦城李广公孙贺卫青这些人,最初也有四万人马,到现在也凑不齐三万人了,伤亡超过了四分之一,士卒连连征战,也免不了疲惫,而战果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到底有好几万的斩首,回去自然是朝野上下一片盛赞。
但是秦城并没有立即回兵的意思。不仅是秦城没有,李广也没有,卫青也没有。
汉军出征一回不容易,更何况,这是大汉七十年来第一回出征,意义重大,能有更大的成绩,就要争赛大的成绩,即便是代价要大一些。不过到了朝野嘴里,伤亡总是排在斩获后面的,有了大的战绩,伤亡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这对这些军士来说或许很残酷,毕竟伤亡就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意味着许多人本身对生活的美好梦想。慈不掌兵,说的大概就是主将要对这些看看的淡一些吧。
秦城不是偏执狂,事实上李广和卫青也不是,比之秦城,李广是名将,卫青是名将一号种子,一场战争中,自然知晓进退,要不是秦城后面的计划诱惑力够大,他们也不会冒着继续留在草原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而继续作战。
半日过去,天色黑了下来,汉军和血狼相互戒备,也不耽搁各自歇息,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退后一段距离扎营的,只不过“游骑”要派的多一些了。
这日夜里,汉军没有再像对待军臣单于一样,故技重施,从伊稚斜眼皮子低下溜走。因为对手换了,同样的法子能不能凑效还不好说。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黎民,汉军和血狼月又开始了对峙。
草原的一个特点就是地广人稀,要不然伊稚斜一夜就可以聚集相当一部分兵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到两万人的队伍还是那个数,也不知也真没有人来,还是伊稚斜在打别的主意。
当伊稚斜再次看到列阵整齐的汉军时,他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轻松的神色。按说汉军没有跑,是有利于伊稚斜调动近处的部落兵力来合击的,但是明显,汉军要是这么轻易让他做成了这件事,那倒是不寻常了。所以看着汉军一个不少的骑兵,伊稚斜陷入了沉思。
不过这种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从东边而来的匈奴哨骑打断。
那是来自军臣单于四万大军的哨骑,也是军臣单于的亲兵。
哨骑带来的消息或者说命令很简单,军臣单于急令伊稚斜领军去东边与大队人马汇合。
接到这个军令,伊稚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包括是不是杀了这个哨兵然后假装没有接到军令?
“大单于遇到了什么情况?”伊稚斜最终放弃了那个有些疯狂的想法,问这个哨骑道。
“昨日夜里,大单于中了汉军埋伏,数不清的汉军漫山遍野都是!”那哨骑回忆起昨日夜里的情景,仿佛心有余悸道。
“哪来的漫山遍野的汉军?”伊稚斜深吸了一口气,怒道。
汉军此番北上,总共才多少人?现在自己盯着绝大部分的汉军,汉军从哪里去找“漫山遍野”的人去袭击军臣?
哨骑见伊稚斜发怒,一脸惶恐,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一个传令的小卒,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东西?
“你等为何会知本王子在此地?”伊稚斜心中疑窦纵生,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要是哨骑回答偶然碰着的,则证明伊稚斜心中的猜测是多余的,要是哨骑回答
果然,哨骑如实道:“大单于军令如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大单于知晓我正与汉军对持,是也不是?”伊稚斜突然揪着哨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如同一只发狂的野狼嘶吼道。
哨骑被伊稚斜吓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下意识道:“是”
“果然如此!”
伊稚斜腮帮一紧,恨得牙齿咬得紧紧的,将那哨骑远远丢了出去。
“大单于,你好冷的心!”伊稚斜丢开哨骑之后,双手举起,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