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目测了一下距离,从自己所处的御湖南岸至叱木儿落水的东南角,平常步子大概要半刻钟才能赶到,到时候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傲世战魂。
她极快地转了转脑子,突地一跺脚,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提气抬脚,转眼间便蹿出去丈远。
虽说不知道叱木儿如何落得水中,但是人命关天,此时更来不及再想其他,先救了人再说。
只是若有武人在此,定能识得郁欢使的正是——提气术,一种需内力驱使的行步功夫,强者可瞬至十丈百步,日行百里千程。
转眼间她已经奔至叱木儿落水的御湖边,边跑边踢掉靴子,纵身一跃,霎时间一阵刺骨冰寒便包涌上身,饶是她长年暗习武明试药,便是铁打一般的身子,也被这春湖冷戚激得手臂一僵。
此时叱木儿已经没了下去,只余几缕头发漂在湖面,眼看就要踪影全无。丹田瞬间涌出一股热力,她紧着摆臂动脚,游了七八步距,探首水下,瞅准叱木儿的位置,一把把她揪出水面,一臂从后绕过叱木儿的脖颈,手腕一勾,便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还差一点就要上岸,郁欢的身子已经抖如筛糠,二月天气春流倒寒,反倒比寒冬更难捱些。尤其她未着厚衣,再经冰冷湖水一泡,牙齿立即就打着战,齿关开合不住。
再试了叱木儿的鼻息,虽沉犹在,便知她的性命算是捡回来了。拖着她的身子躬起身来,手托上岸边石阶,正要起身上去。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一双皂靴死死踩住,动弹不得。
抬头一看,便见一身着宦者灰袍头戴皂纱小冠的少年呲牙咧嘴,正俯着身子盯着她。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小宦者,何时冒出来的竟也未觉。刚才四周静无一人,他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并且,现下这样子,这小宦者好像在和她过不去?
“嗯,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莫不是见小爷我风神隽永,眼看得花了,脑子也不灵光了?”那小厮嘻嘻笑着,又加了点力道在脚下,一副欠抽的模样,又道,“还是这样更好?”
说着,一抬脚,当心一下便又冲郁欢踢来。郁欢右臂搂紧怀中女子,抬起左手,一翻腕子便把小厮的脚一格,未曾想,那厮脚尖一偏,猝然飞向叱木儿前门。郁欢一看不好,怕怀中叱木儿再受什么伤,猝不及防之下,她身子一倾,“扑通”一声,便又带着叱木儿再次跌入冰湖中!
“哈哈,小爷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这叫什么?嗯,叫......叫......叫‘玉体浮波好个春’!”说罢,还得意地一抬下颌斜着眼瞅向湖中狼狈的女子,好像很为自己冒出来的文句得意,哼哼两声,“不过,穿得再少些似乎更贴切。哈哈哈......”
郁欢几乎在倒下的同时,下盘一稳便站立起来,在冰湖石阶两步外立定,好在快至岸边,湖水也不是那么深,刚到肚腹边。
她带着的乌木面具已经歪了一边,那双清冽眸子瞬息涌上怒意,在听到那句辱人的歪诗后,怒气更甚。墨瞳眼白显得尤其分明,怒极反笑,一丝笑意浮上眼角,她再次抬步前行。
“这位小公公,婢子似乎从未得罪过你——”,若仔细一看,那笑意未达眼底,一片冰冷已经凝在深处,“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何以如此对待婢子?”
不行,怀中的叱木儿冰寒一片,再晚恐怕小命就此销殒。她边打着哈哈,边拖着怀中女子往石阶上送去。
先救醒她再说。
阶上小宦者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们,眼见着又要踢她们入水。郁欢左手飞快卷起阶上一粒小石子,快得岸上小厮都未来得及瞅着,便迅速出手击打在他靴底。
只听“哎哟”一声,小宦者一声惊呼传来,便见他四脚朝天,已经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怎......”湖中女子已经上得岸来,一汪幽潭对上他的眸子,倒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公公许是踩着石头了罢?婢子——”顿了顿,又听那女子笑道,“婢子看小公公眼睛朝上长着,这路呀,说不清哪时哪会儿就会冒出一个半个什么东西来,绊着您,也未可知呢!”
小宦者愣了半天,还没回过味儿来。
这边郁欢已经把叱木儿放倒在阶前平地,侧过她的身子,可劲儿击打着后背,见不少水涌出还未苏醒,双臂又探前至肚腹抱起来,躬身往前,又顶出不少水。
忙了半晌,见怀中女子脸色渐渐转润,知是活泛过来了,只道落水时间不短,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彻底醒转。
她松了一口气,身子也瘫软了下来。早间沐浴未用早饭,至今粒米未进,又折腾了这许久,突然便觉得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了,春寒刺骨,此时更觉骨寒髓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转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叹了一口气,爬将起身,就要去背叱木儿。
又看了看稍远点的那个小宦者,想起他说的那句“玉体浮波好个春”,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厮别看是个宦者,也是个**把儿,再加上先前莫名被踢入水,这一番折腾,不整整他,这口恶气如何能咽得下?
于是,郁欢想了,也便做了。
她拍拍手,走到兀自仵坐在地的小宦者面前,蹲下,整了整他的衣领,笑意盈盈,眼波流转,轻启口道:“这位小公公,婢子何处得罪了您,还请细说于婢子听听”,语气继续先前的轻软,又道,“嗯,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