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和栀栀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往东院而去。
东院垂花门前立着的几个婆子,见众丫鬟簇拥着尚夫人和一个极年轻的清艳少妇过来,便知这衣着华贵异常的美丽少妇便是刚从沧州回京的大少夫人李氏,忙纷纷行礼请安:“见过大夫人、大少夫人,太夫人、二夫人和二少夫人都在延寿堂等着呢!”
尚夫人握着栀栀的手,淡淡道:“都起来吧!”
又点了太夫人亲信梁妈妈的名字:“梁妈妈,前面引路。”
一个穿着青莲色褙子的婆子答了声“是”,越众而出,引着尚夫人栀栀等人进了东院的垂花门,沿着庭院南边的抄手游廊向正北走去。
随着婆子到了所谓的延寿堂,栀栀才明白原来就是先前东院栀园里面的青松轩,如今太夫人住了进去,改名为延寿堂。
延寿堂廊下立着三四个丫鬟,见梁妈妈引着大夫人和一个清艳美丽少妇打扮的美人进来,纷纷屈膝行礼。
其中一个穿着丁香色褙子系了条白绫裙的丫鬟笑着迎了上来,声音清脆笑盈盈道:“这便是大少夫人么?真是美人啊!太夫人一直在念叨呢,快进来吧!”
尚夫人含笑交代栀栀:“栀栀,这是太夫人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红梅!”
栀栀见这个红梅生得大眼睛尖下巴,很是俏丽,便淡淡笑了笑,却没有接腔。
见丫鬟已经卷起了靛蓝缎门帘,她便径直搀扶着尚夫人进了堂屋。
红梅没有进去,立在原地悄悄打量着这位大少夫人的背影。
她的心中其实有一些失望——听多了太夫人、二夫人和二少夫人的背后闲话,她一直以为这位大少夫人不过是个身体柔软的病秧子,没想到居然这么美,而且大少夫人出身虽低,态度上却不见一丝谦卑,连她这样的太夫人身边得意的大丫鬟都不肯多敷衍!
堂屋的锦榻上端坐着一位满头白发面色红润胖得肉球一般的老夫人,瞧着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
见到尚夫人带着栀栀进来,她的脸上漾起了一丝笑意,挤得眼睛都没了:“是我的大孙媳妇么?快来让祖母瞧瞧!”
尚夫人看向栀栀。
栀栀会意,当即屈膝行礼:“见过祖母!”
太夫人待尚夫人淡淡的,待栀栀却是亲热得很,非要栀栀过去陪她坐下。
栀栀故意看向尚夫人,撒娇道:“母亲?”
见栀栀演技如此浮夸,尚夫人心中暗笑:“去吧!”
栀栀这才走到太夫人身旁,又屈膝行了个礼,这才陪着太夫人坐了下来。
太夫人挤出一脸的笑,亲热地握着栀栀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栀栀一番,然后倚老卖老道:“大孙媳妇生得好,只是身子瞧着有些单薄,怕不是好生养的——成亲也一年了,该有身孕了吧?”
栀栀一脸娇羞低下头:“太夫人……”
尚夫人与二夫人申氏皆在靠东墙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小申氏立在西侧看着丫鬟端茶倒水。
太夫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瞧着栀栀这满头亮晃晃的赤金镶钻石头面,眯着眼睛道:“大孙媳妇戴的是什么头面?怎么明晃晃的直晃人眼?”
栀栀嫣然一笑道:“禀太夫人,这是从波斯来的钻石,又叫金刚石或者白石!”
太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波斯钻石啊!那你这套头面可够华丽了!”
她看向尚夫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老大媳妇,做主中馈的冢妇,最要一碗水端平了,我的大孙媳妇有这么一套波斯钻石头面,可是我的二孙媳妇却没有,得了,你下去后给二孙媳妇也照样备一套波斯钻石头面吧!”
申氏和小申氏早打悄悄听过了,这套波斯钻石头面是大儿媳妇尚氏前段时间从兰雅衣舍定制的,小申氏羡慕得心都碎了,一直都在疑惑这样炫目的头面尚氏怎么戴出去,没想到尚氏给了儿媳妇李氏。
看来,尚氏是真的疼爱李氏这个儿媳妇啊,出手这么阔气!
尚夫人一听,差点气死。
她还未及答话,便听栀栀在一边闲闲道:“禀太夫人,这套波斯钻石头面是阿佳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栀栀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声音虽然不算大,可是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尚夫人听了,不禁莞尔:栀栀答得好,难道要隔房的大伯子去给堂弟媳妇买一套波斯钻石头面么?
太夫人颐指气使惯了,用这样自说自话的无赖手法,在大儿媳妇这里屡屡揩油成功,多次敲诈大儿媳妇尚氏去贴补二儿媳妇申氏,没想到今日居然碰了栀栀这么个软钉子,一下子被噎住了,半晌没吭声。
她素来霸道,哼了一声,一下子甩开栀栀的手,脸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栀栀满不在乎地继续坐在那里,瞧着真是云淡风轻。
尚夫人没想到自己和阿佳一向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宠着的栀栀会有这样的战斗力,简直是又惊又喜,看向栀栀的眼神中疼爱与欢喜已经具形化了。
一时之间堂屋里静了下来。
尚夫人笑着转移话题:“天已经黑了,母亲,让人在哪里摆下宴席呢?”
太夫人板着脸道:“男人们在外院,女人们就在我这里好了!”
她又盯着栀栀道:“李氏,我们尚家是有规矩的人,你和你二弟妹侍候长辈用餐吧!”
栀栀起身,晶莹粉嫩的鹅蛋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是,太夫人!”
她和婆婆早有准备,才不会老老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