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尔占听了妞妞儿的问话,回忆起了一桩往事,目光诡谲中隐含有轻蔑,“妞妞儿当知道,我额娘是阿玛的第三任福晋,是世祖顺治爷亲自赐给阿玛的,世祖临去之前曾有言要阿玛继位的,世祖既然如此拴婚便一定是对赫舍里一族有所考量,多半是想让他们帮衬着阿玛一些,也可能是想让满汉朝臣多融洽一些,你也知道阿玛跟汉臣交往甚密,汉臣也很服阿玛的武功才学;索尼也是跟着太祖爷打天下的满洲贵族,他结交都是追随太祖爷的八旗佐领都统们。只是阿玛当时顾虑太重,便当着孝庄的面儿给辞了。虽说如此,可孝庄本就觉得阿玛势大,以后更加不信任我们府上。之后她更是把索尼指给康熙做了首辅大臣,自此我们府上跟赫舍里府上就越发远了几层。”
彤琳一愣,她貌似在第一世还是人身的时候看的清宫戏里有过这么一段,好像是顺治特别看重信赖安亲王岳乐,想要传位给他,只是孝庄绝对不肯。可是这事儿跟赫舍里一族也有这么重的牵连不成?
务尔占攥了攥拳头,克制自己想要抚摸妞妞儿脸颊的冲动,小姑娘发呆的样子可爱极了。务尔占轻咳了一声,见妞妞儿回过神来,他继续说道:“康熙继位之后,没少鼓动我们府上跟索尼府上对着干,再加上索尼的孙女儿当了皇后,特别是康熙立了赫舍里皇后的小小儿子做了太子之后,额娘有段时日过的挺焦心,我隐约听阿玛提过,是为了赫舍里府上妄图拉拢咱们王府的事儿。那时候我还小呢,只是阿玛总说让我别去歪缠额娘,让她多休息,我便记得清楚些。便是你的事儿上,额娘也不是一开始就全心全意待你。”
彤琳看着务尔占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犹豫和思量,她反而笑了,“小舅舅别担心,我无论到了哪一日都不会跟安王府离心。况且郭罗玛玛对我如何,我难道会不知道?我记性好,郭罗玛玛即便一开始不是很待见我,可这几年她喜爱我尤胜玛尔珲舅舅家的几个女儿,一应的吃穿用具更是比几个姨妈还精致些,我难道就不懂得感恩?”
务尔占轻轻地叹气,“可我还是觉得妞妞儿委屈了,我那几个妹妹还算性情好,几个侄女儿却不然,尤其是如今佟氏管家,她少不得要挑拨那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跟你对上。”
彤琳笑容丝毫未减,更显明快,“这些有什么好在意?我的几个表妹即便是为难我也不过是做给十五舅妈看看而已,都是家里的娇客,谁都不是傻子,日后都会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结善缘反倒平添龃龉?放心,我们几个姐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不会真生气。”
彤琳说完,对着务尔占眨了眨眼睛,务尔占轻笑出声,“是了是了,当初十五嫂还在的时候,你为了让她多教你些书画,还跟你几个表妹吃过醋,后来反而相处极好。倒是我多虑了,只看着她们几个讨好继母便为你担心起来。也对,她们怎么可能真心信赖佟氏,还给佟氏当枪使。”
彤琳没说的是,玛尔珲舅舅的嫡女自然不怕佟氏什么,便是受了苛待只要不死,日后她们作为郡主、县主出嫁,若是额驸家里硬气,佟氏一族说不定都会受些报复,所以佟氏不敢对几个嫡女下狠手,小打小闹的倒是总有一些,只是两个嫡出的堂妹胸怀大度,并未十分放在心上。可几个庶女日后的出路都握在佟氏掌心儿里,她们许是会被佟氏当枪使。
彤琳不想让小舅舅为她担心,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她又想起了活泼大方的博尔济吉特氏,那是十五舅舅玛尔珲的嫡妻,虽然长在蒙古,可竟然是个难得的才女,书画更是一绝,跟玛尔珲舅舅两个人时常会探讨些什么,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玛尔珲舅舅对几个妾侍淡淡的,从不曾让博尔济吉特氏没脸。只可惜红颜薄命,她怕是想不到,如今反倒让自家的几个孩子在一个奸诈女子手底下讨生活。
务尔占看着彤琳略带伤感的神色,目光沉沉的,却只是开口继续一开始的话题说道:“其实世祖爷对赫舍里一族究竟怎么想的也都是我的猜测,只是世祖爷对阿玛十分看重,必定是想让咱们府上更上前一步。可到底索尼是个十足守旧的人,不像阿玛一样愿意跟汉臣亲近。又经过孝庄对顾命大臣的这样一番安排,却绝对让阿玛在朝堂上举步维艰。等到康熙勤政更是一步步削弱咱们府上的实力。总算阿玛和额娘夫妻一体才一次次渡过难关,好歹给咱们府上留下了体面。”
彤琳听了连连点头,四个顾命大臣究竟是顺治的遗诏还是孝庄的任命都无所谓了,结果就是郭罗玛法的实力受到了打压,“郭罗玛法跟索尼是两个派系的,所以太子十分不待见我,这我理解得了。但太子厌烦我就置我于死地,还是让我挺困惑。”
务尔占有些个犹豫,他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杯子好半晌儿,才轻轻开口道:“太子不待见的恐怕不是你,而是你阿玛。”
彤琳一惊,忙问道:“我阿玛?”
务尔占呼出一口浊气,决定把事情说透了,妞妞儿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容易瞎合计,还不如爽快告诉她的好,免得她费思虑睡不安寝。务尔占缓缓地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你玛法家不曾管过你分毫?若是区区一个正蓝旗出身的钮祜禄家的小子,如何能够做了郡主的额驸?”
彤琳使劲眨了眨眼睛,她一早就觉得有问题了,可阿玛、额娘死的时候她还太小,玛法家也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