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依旧摇头,“我是不怎么信敏萱了,到底跟在老八身边儿五六年,如今怕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凭她日后想要个格格的身份并不难,将来随着老八出了府,如何再肯乖乖听我的话?当初也是我糊涂了,竟然忘了敏萱也是出身内务府包衣世家,想要拿捏住她老子就必得多动些手脚,即便事成,一旦敏萱那丫头哭个几声抱怨两句,说不定还要让老八跟我有了隔阂。所以这三年我让你重点调、教敏茶和敏茗,她们出身更低,想要控制她们家人容易得很。”
“敏萱既然不好用,那娘娘为何还要提携她?”
惠妃诡谲地一笑,“让她早早伺候老八就是提携她?我给胤禔安排的时候他都已经十五了,明年老八才十二。”
张姑姑还是不太明白,“娘娘,这要筹谋很久才能让八阿哥最后厌弃憎恶敏萱,说不定还会让八阿哥跟娘娘有心结。何不干脆结果了敏萱,这才干净利落。”
“你以为那些内务府的包衣奴才还是如同以前一般让我随意呼来喝去了?”惠妃冷冷地一哼,“你对我忠心我知道,可你们家族如何,难道你瞒得住我?内务府世家早就结成一团儿了。我前几年还没弄明白呢,德妃怎么就这么轻易上位了?敢情是包衣世家联合起来做的局,只要把万岁爷网进去,他们得利就大得多了。只是不知道各王府里伺候的下五旗包衣如何了,只怕心思也都不小了。”
张姑姑讷讷地不敢说话了。
惠妃斜了她一眼,也不太在意,轻松地开口道:“还好你不是个蠢笨的,如今还一味真心地跟在我身边儿,放心吧,只要你不犯傻,日后总会有你的出路。要说宫里头咱们几个主位的旗人满妃虽说也勾心斗角,但却能联合一致地打压防范德妃。四阿哥从小就被孝懿仁皇后离间成了,之后六阿哥虽说让我们几个设计弄死了,可也正是这件事儿让荣妃发觉内务府权势之重,只可惜想要再朝十四阿哥动手就再没能成功过。我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总想着孝懿仁皇后在的时候做的几件事儿,说不定她早就发觉内务府要筹备大事儿呢,要不然怎么会抱养个生母是包衣奴才的小皇子?”
张姑姑连冷汗都下来了,她连忙跪倒在地,“娘娘真是睿智,奴才绝不敢背叛娘娘。奴才原本在家就是不受宠的姨娘生养的,入了宫几次受难都是娘娘保住了奴才一命,又让奴才将要出宫的时候给了奴才一个七品女官的恩典让奴才得以保全体面一直留在宫里头,如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若是奴才敢对娘娘有二心必叫奴才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你起来吧,咱们俩之间用不着这样,”惠妃此刻的笑容里带着少有的温和,“当初你也没少帮我,如今我精力大不如前,也需要你多用些心思帮我将钟粹宫把持住了。不说别的,只说卫贵人这个月来就侍寝了两次,我是不需要老八有个受宠的额娘的。”
张姑姑起身,连忙应声,“娘娘放心,卫贵人身子不好,如今柳絮儿满天飞,奴才记得她也到了该生病的时候了。”
惠妃呵呵笑了几声,“所以我身边有个你,我也轻省许多。至于敏萱,她一大家子里头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我动了她,难保她阿玛哥哥不给我使些绊子,我倒是不怕,只是到底膈应人。况且她出身内务府世家,我前几日让小鲁子打探到,她们一族挺邪门,几代人只得她一个姑娘,这才真个让我束手束脚了。敏萱家里对她的期望可不低,当初这步棋到底是我走错了,如今最好的法子反倒是我亲自提携她给她个名分了。”
张姑姑陪笑道:“娘娘不过是不乐意大动干戈罢了,管他什么内务府世家,若是娘娘真个愿意,还不是能打压个彻底?只是奴才还是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若是敏萱家里想让她出头,当初留在娘娘身边儿不是更好?如今她可是能伺候人了。”
“嗤,就是因为她能伺候人了,就更不敢留在我身边儿了,”惠妃忍不住嗤笑出声,“也不光是我们旗人防备着内务府,内务府里头更要防备我们这些主位娘娘才是,孝懿仁皇后那么厉害个人不也让德妃冒了头儿?之后你看哪个宫里不把出彩的包衣看得死紧?包衣的心思也不小了,只怕他们第一看重十四阿哥,第二就看重老八了。”
张姑姑看着惠妃娘娘眼里头迸射出来的算计得意痛恨,她连忙低了头。
八阿哥走出钟粹宫主殿的时候,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放松少许。他就猜到惠妃如今越发看重他,那么第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拿捏住他。可是无论敏萱这几年如何跟钟粹宫亲近,八阿哥也猜到惠妃不会轻信一个离开她宫里五年的丫头,所以他才故意让敏萱言语表情里流露出少许,果然,惠妃把调、教了三年的敏茗、敏茶赐给了他。
只要人跟着他回了阿哥所,他有的是办法拉拢住她们,总好过两三年后这两个小丫头完全被惠妃捏在手里才赏给他做侍妾。
八阿哥独自进了卫贵人居住的偏殿,行礼问安之后,他跪伏在卫贵人的怀里,握住她的手,“额娘,想来您也听到,皇阿玛给我赐婚了。这次着实够险的,几次我有了主意却找不到能用的人,幸好,最后应当是安王府动了手脚,好歹让我如愿以偿。”
卫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