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无语,始终不灭的是他眸中燃烧的怒火,这愤怒与他们此时的欢爱缠绵无关,是嫉妒、是仇视,是对于一个身心都背叛了他的女人不可原谅的恨,俟利弗设半眯起眼睛,又一次打量了一下郑夫人,她仍是面无表情,对他的愤怒,也是不问缘由。
他赫然扯开郑夫人的衣襟,胸前斑驳点点的刺眼淤红,顿时映入俟利弗设眼中,他的激情瞬时即为愤恨,她能听到他手指攥拳发出的“咯咯”响声。
“你这个、贱人!”俟利弗设突然反手掐住郑夫人的脖子,满眼流露出的决然杀意,并非威吓。
“你、要杀便杀……”
“是李建成?”
“…………”
眼见郑夫人侧目不语,俟利弗设的怒火瞬时上升,他掐住她颈处的手指在不自觉的着力,邪魅的俊颜亦变得狰狞,“回答我……!”他需要她的否认,那怕一个解释也好,可久久僵持下来,等到的仍是她的沉默不语,那怕他手下的力道已然逼得她呼吸困难,也不见她吭出半声,俟利弗设杀心素起,他手力继续加大,并死死的盯着这个因窒息而面露扭曲、痛苦表情的女人,也是一个身心都背叛了他的女人,忽然,一个近乎残肆的表情,蓦然浮现在他微弯的薄唇上,郑夫人命悬一线。
“王、王、惟、惟、岩……”许是临死弥留之际对往事追忆的自语,也许是人性本能求生意志的呼唤,就在郑夫人因为窒息,终将支持不住时,由她嘴中喃喃无力的流出一个名字,这是一个让俟利弗设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王惟岩!”他骤然松了手力,直直的看着她,空白了思绪。
像是被从修罗地狱拉回了人间,郑夫人冷汗透衣而出,随之急促的喘息、咳嗽声便是不断,她一把推开俟利弗设,羞愤与痛楚交加的边逃离、边掩盖上自己已然凌乱的衣襟,蜷着身子坐在床脚,继续剧烈呛咳、喘息,身体还有微微的发抖,只是,她宁肯咬的嘴唇出血,也没有让眼泪涌出眼眶,她亦盯着俟利弗设,彼此无语,看不出心思的各有所想,屋内一切,仿佛凝定如死。
许久,郑夫人得以喘息、平静后,打破了僵持,她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起身背过俟利弗设整理衣衫,片刻,她又是仪态娉婷的转回身,神色略显憔悴,但却依旧清丽淡然,道:“请达于好好休息,明日……”!
“梁、暮凝……”俟利弗设的召唤,打断了郑夫人的说话,他仰首,继续道:“你要离开吗?”
“……,是,明日一早,我会随玲珑公主一起觐见始毕可汗及可汗可敦,尽力促成突厥与李家联姻……!同时,我还会向大可汗请命,以大隋宇文将军义女的身份前往江都,除笼络合作之外,亦可在危机时刻,力保杨氏皇族血脉延续!”
“本于若是不准,你以为你能离开?”
“…………”
郑夫人缓了缓步子,若有所思的低头轻叹,“如今突厥多半兵力皆在达于手中,王庭之中想是早已有人坐立不安了……!”她踱着步子说话,俟利弗设只听不语,“李家势力可短短三、四月中站稳中原,想来,达于该是比我更清楚是谁在暗中协助,所以,突厥与李家的联姻早成定局,玲珑公主的出现,也不过是应了一个顺理成章的适时幌子而已。”说道此处,郑夫人停了步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回想昔日突厥部族为权利厮杀分裂的惨状还是历历在目,以达于心智,毕不会让这等悲剧重演,也更不会让自己在突厥、中原两地经营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白白成了别人的嫁衣!”郑夫人一字一句皆是轻描淡写,可这一字一句,却是让听者背脊发凉、心骨耸立。
“就算如此,又与你何干?”俟利弗设压住所有的疑惑和惊讶,一抹冷笑。
“眼看李家在中原势力做大,而突厥王庭内又危机四伏,达于若想掣肘两边,放眼天下,也唯有和大隋的宇文家结盟,才可对三方皆有牵制……,而我、梁暮凝,昔日身份虽是微不足道,可今日却恰是用武之地,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达于终会准我的,是不是?”
“……,且不说我凭何信你会为本于效力,就算如你所愿,你又凭什么能说服老谋深算的宇文化及与本于合作?难道,就凭你无足轻重的‘义女’身份吗?”
“呵呵,达于真会说笑,我的身份对宇文家虽是无足轻重,但身后却有东突厥身份、地位都举足轻重的俟利达于欲要与其结盟……,老谋深算的宇文化及,又怎会不动心!”
“……,呵呵……,倒是本于低估了夫人的心思,你的算盘打得很响!”
“…………”
一时无语,俟利弗设瞳孔中阴霾着异样的光芒,这让郑夫人有些咄咄不安起来,如今两人话已挑明,她就再无退路可言,对于刚才种种说辞,虽是冒险,但尚算有那七、八分的把握,只是此时,她实在难辨俟利弗设的心思如何?所以想来,以其自己在这久留尴尬,倒不如先行离开,待明日形势明朗之后,再作应对!于是,郑夫人嘴唇微动,“达于今日劳累,还请早些休息……”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
“不论形势如何,就李世民借刘文静所给你的安排,其实你原可以早早离开的,为什么、要等到今日?”还没等郑夫人迈出步子,她便听到俟利弗设说话,不喜不怒、不冷不淡。
郑夫人手上一紧,身体顿时僵住。
没有回头,却停了步子,听着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