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别人的资本当做自己的筹码,这本就是一件危险事儿,只是自己若想摆脱被动,就必须要赌上一局,所以,承担风险亦是一种必然!郑夫人依旧安坐于席位,大殿寂静,她淡然始终。
“夫人胆识,倒是叫人佩服!”始毕可汗不紧不慢的说话,眼睑低垂,却又洞察细微。
“大汗过奖,我也只是为玲珑和李公子而已。”
“……,这话倒是坦白,本汗只不知我弟俟利,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不知!”
“你身为他的侧室,今日受命前来,怎会不知?”
“…………”
郑夫人不语,她无意识的向一直在宫门外守候的雅雅瞟了一眼,而后神色略显顾虑的又朝始毕可汗淡淡一笑,“可汗明鉴,我已然不是俟利达于的侧室了……”她说话声音微涩,低垂着眼睑,暗淡了眸光,似有万般心思皆是无奈。
始毕可汗听到此话,也是微微皱眉,他不做声响的端起杯碗,脸色深沉。
又是许久的安静,郑夫人整理了心情和思绪后,便站起身向朝始毕可汗俯身道:“不敢欺瞒大汗,我与俟利达于早有相识,只是那时还不知他的身份是突厥达于,随后种种,又非我自愿,可无奈暮凝命本飘零,几经辗转,终不得逃离,如今,既可得突厥与李家联姻之际离开,我自当亲尽全力,即为玲珑公主与李家公子姻缘,亦是为我自己……”,她声色平静始终,说话间虽显苦涩,却未至心底,“大汗英锐,想是早已洞察到中原形势的繁复,才有意让俟利达于长在中原,只是以他一人之能,怕就算是天纵奇才也难如了大汗心意,毕竟华夏千年底蕴,不容外族轻易窥视!”郑夫人说道此时,神色不由倨傲,她原本微低着的脸颊,也适时仰起,明眸直视始毕可汗幽深的目光。
杯碗撂下桌,发出“啪”声甚响,而碗内的马奶茶也是溅了一桌案,始毕可汗脸色更是深沉的吓人,他仍是不语。
“突厥与中原本是唇齿之依,数百年来虽征伐不断,却难有胜负,反是苍生受累。”郑夫人慢步于殿内,款款说道:“大隋由盛而衰,会有乱世杀伐、经历改朝换代是必然,只待明主出现,中原仍就会是一片繁华,而突厥地处蛮荒之地,实难撼动中原局势半分,所以,大可汗、您能在此时为突厥争取的最大利益,便是慧眼识明主,并助其成就帝王霸业,结永世盟约,用血脉相融的亘古势力,来维护自己族人的长远生息,才是上策!”话音落下,她忽然驻足了脚步,映着午后的阳光朝殿外侧目遥望,曾经万般心事,此时皆化作对故土的思念和感叹,一抹微笑,郑夫人的瞳孔中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没有了恐惧和害怕,其实她从未认真想过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这样的经历,一次偶然的穿越,让她把原本的心性也迷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妥协太久了,也被动太久了,她差点要忘了自己叫梁暮凝,是从一千四百年后而来的,不过幸好,此时惊醒,还不算太晚!
“啪啪啪……”有清脆的拍掌声从上殿中央传来,响彻光华宫,“条理清晰、分析透彻,夫人的心智与见地,倒不似一般长在闺阁的女子!”始毕可汗的说话声宏厚有力,语带敬意。
梁暮凝微笑始终,她回身又是微微一个欠身,没有说话,没再谦虚。
“夫人所说,本汗也曾思量再三,只是如今中原局势混乱,各方势力虽有差别,却又一时难说高下,实是不好唐突定夺!”始毕可汗边说话,边朝梁暮凝招手示意她入座交谈;由此可知,他原也有此心意,只是身边始终缺少一个可以给他一语定音的人,和一个可以确认实施的机会,而梁暮凝的这一番话,算是正中他的下怀。
“太原李家,自起兵之日以来,随有得突厥支持,但想来,能在短短数月内便兵临长安,又非凡人之能可为,如此声势,只需加以时日,必成大事!”
“夫人身为李家使者,自是替李家说话……”
“能在十几年间便使原已四分五裂的突厥水起风声,以大汗的精明和睿智,又何用我一介女流之辈游说,表面无心过问俟利达于借兵李家之事,暗中又是另行支持……,如此有意扶持李家在中原的势力,始毕可汗的用心想是早先于暮凝今日的游说很久了。”
“…………”
始毕可汗半晌不语,他定眼仔细瞧着落座在侧旁的梁暮凝,仿佛是要看到她的骨头里去,只是到最后也没寻出答案,便轻摇了摇头,不免惊讶道:“本汗很是好奇,夫人是如何知晓的?”
“俟利达于在突厥可谓拥兵自重,而他性格又多是嗜血骄狂,即以一时兴起,便不问大汗心思的就出兵协助李家,他自以为您会因昔日雁门旧事而对他此举出面反对,好让他借此得以掌控突厥和中原的两边局势,只可惜俟利达于算盘打得虽响,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给了您一个暗助李家的机会,又失了他一直苦心维系的中原各势力平衡,不可谓不悲……”梁暮凝淡淡说话,虽言语间仍有犹豫,但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下,却不曾露过半点胆怯!
“夫人心如明镜,只可惜了……”
“什么?”
“你始终还是俟利的女人!”
“……,已经不是了!如今、我只是我自己。”
“…………”
忽然,始毕可汗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让梁暮凝的心头不由一震,他们对视许久,都是淡淡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