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见贾琏很是动心,不免最后引诱道:“这江南官场,这盐道一脉,自古以来可就是肥缺啊!哪怕在扬州地面做个正七品的知县,也强过在京都任个从五品的虚职。这等好的空缺,寻常人等就是花钱疏通也是买不到的。要不是身后背景太强大,或者因缘际会建了什么功劳,由人举荐,这等子好事儿,凭空可掉不下来。”
贾琏死死握住双拳,双眼闪烁不已。自己思量权衡了半日,咬牙说道:“瑾弟弟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你自然晓得哥哥鲁钝,这件事情,还得由你给哥哥指路。”
赖瑾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挑眉看了沈轩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人小经验浅薄,目下也没什么法子。只是觉得那卖私盐的人既然能找到琏二哥哥的头上,必有一番不可诉之于口的缘故。他为人固然是聪明狡猾,琏二哥哥也不是好相与的。如此他抱着不可说的目的接近琏二哥哥,琏二哥哥倘或别有目的心存试探,恐怕会引起他的警惕,反而打草惊蛇。莫不如琏二哥哥就如同原先一般,自己怎么想的就先怎么做。等这件事情完了,您回到林家宅院的时候寻个恰当时机同林姑老爷和我父亲说了。想必他们二位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穿了,就是叫贾琏虚与委蛇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林如海和赖尚荣商量。
贾琏忖度半日,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和这个人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你们没事儿就先回去罢。毕竟你们的身份太过敏感,留在这里恐怕那人更会怀疑。”
赖瑾赞同的应了一声,又将那群歌姬唤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索取了贾琏一些银钱,这才嘻嘻笑道:“既然琏二哥哥破费了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多话。那就祝琏二哥哥玩儿的开心,我们这便走了。”
贾琏故作无奈的将人送上岸,一直看到两人在夜色中完全消失了背影,这才驾着画舫回了湖中心。
少顷,一架更为瑰丽堂皇的画舫朝贾琏的画舫驶了过来。从那画舫中走出两个身材魁梧,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男子上了贾琏的画舫,拱手笑道:“在下等来迟一步,琏二爷可是等得心焦了?”
贾琏故意莞尔一笑,摇头说道:“得亏你们两个来的迟了一些。适才我那兄弟赖瑾——也就是目下盐运使司运通赖尚荣的嫡长子,跟着他兄弟过来了。敲诈了我好一通,我才将这两位小爷给打发走了。二位兄弟若是适才过来与他们碰上了,恐怕又生事故。这会子过来却是再好不过的。”
那两名男子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原也早就到了,只是亲眼看着赖瑾和沈轩两个进了贾琏的画舫,又呆了好一会子方才过来,心下狐疑,才有这么一问。
如今听见赖瑾的回答理直气壮并未有隐瞒之处,心中略略放心。
只是他们依旧担心贾琏会与林如海等人结成一气,反而坏了他们的大计。不免开口试探道:“其实以琏二爷与林大人和赖大人的关系,又岂会同我们这些卖私盐的混在一块儿,没来由降低了你老人家的身份。”
贾琏闻言,不屑的啐了一口,扬声说道:“我是把他们当做正经亲戚的,只是人家未必把我放在眼里。我在扬州呆了这几个月,对他们未尝不是毕恭毕敬,巴结讨好。你们瞧见我又多得了多少好处?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往日里大家口上说的如何亲近,真正到了利益关头,谁也不会想着你的。”
那两个男子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贾琏犹自气不平的张罗道:“不提这些个糟心的事儿。来,咱们喝酒吃菜……”
且说这厢赖瑾和沈轩上了岸。赖瑾本想立刻归家将贾琏的事情说给林如海和自己的父亲。岂料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便被沈轩紧紧握住。沈轩装作不经意的指着扬州城内秦楼楚馆那一带笑道:“左右无聊,我们去那边瞧瞧。”
然后压低嗓音向赖瑾耳语道:“有人跟着我们。”
赖瑾心下一紧。立刻确定这事情果有阴谋,当下定了定心神。冲着沈轩笑道:“适才在画舫也看过了,没什么稀奇的。莫不如我们去夜市上瞧瞧,恐怕比去秦楼楚馆还要有意思些。”
沈轩颔首应道:“随你。”
于是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向了扬州夜市。在夜市逛了能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施施然的转回家中。那后头跟着的几人见赖瑾和沈轩两个并无异样之色,遂回去禀报。那背后之人几下衡量一番,觉得贾琏应该没有把与自己结交之事透露给赖瑾知道,遂也慢慢放下心防。
而这厢赖瑾并沈轩回了林家大宅,立刻向林如海与自己父亲禀报了之前偶遇贾琏之事。果然如两人所料,林如海和赖尚荣也立刻想到了之前中毒之事。只是赖瑾所获信息实在太少,并不足以供林如海两人推算出背后主使。几人商议半日,最后也只得等到贾琏回来再一问究竟。
只是这一个晚上,贾琏终久没有回来。众人迷迷糊糊地等了一宿,贾琏却是在次日上午的时候满身酒气的走了回来。彼时林如海和赖尚荣两人为避免打草惊蛇,已经照常去衙门上班了。
家中无人,赖瑾只好尾随着贾琏进了他的院子,开口问道:“怎地这个时辰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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