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东西,我一件都没有见过。从来都没有。”姜扬轻轻曱撩起横梁上垂下的一重重轻纱,望着眼前华丽的卧榻,眼里涌动着红烛的光点。卧榻前有两尊黄金铸就的灯台,一尊笔直昂扬,雕着一条盘旋的巨龙;另外一尊则像是盛开得荷花。“它们真美,我以后可以在这灯台下躺着念书,太好了。”
高长卿不得不据实相告,“其实一件是阳曱具,一件是女人的阴曱部……”
姜扬缩手:“……哦,哦,这样么?呃……在卧殿里放这些好么?”
“先君大概很喜欢。”
“我明天能把它们清出去么?”
“当然。”高长卿笑,“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姜扬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既然如此,你能留在宫里陪我么?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高长卿强忍住不适感:“我会在外头守着你。”
“风一吹你都要倒了。”姜扬将他转过来,“有小鹿带着虎卫守在外面,不会再有危险了。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恐怕不行。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
“……那好吧。”高长卿已经厌烦了跟他无休无止的争执,反正最后姜扬总会得偿所愿。他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难缠,幸亏从今往后,会有别的东西来帮忙锁住他。这深深深深的宫宇,是黄金打造的囚笼。
“你睡里头,我睡外头,一有事我会叫你。”高长卿擦干曱他的头发,将他带到榻边推他坐下,“只此一晚。”
姜扬低笑了一声,将他拉到身前箍着,“来,我帮你把头发擦一擦。请坐到前面来。”他的手势不轻不重,高长卿不自觉跟着他的动作仰过头去,姜扬把他的脑袋扶正,“别随着我。”
高长卿在那双温柔的大手按摩下,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好了。”姜扬放下浴巾,朝他温和一笑,抬头环顾卧殿雕花的房梁。有风自堂中吹来,轻纱徐徐飘动。“真好啊。”
“真好啊。”高长卿平静地说。
“睡吧。”姜扬躺下,还没给高长卿坐立不安的时间,就立刻睡死过去了,打着轻轻的鼾声。高长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榻边寻了小小的一角,在他脚边蜷着睡下。
其时。
“你们燕家的男人都是你这个怂样么?”高栾抬手扇了燕白鹿一耳光,“去你曱妈曱的!洗个澡让我在里头憋闷了老半天,现在居然让我深更半夜走回家去!你让我回哪里去,混账!”
“你还想怎么样啊!”燕白鹿匆匆地把下曱半曱身围上,生气地想一拳揍他脸上,“都是你!我都说了裕华汤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来的地方,你非要来!那我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君侯和你哥哥会来这里洗澡啊!你做什么又赖在我头上!”
“我有赖过你么?”高栾哼了一声,偏头往池子里唾了一口,“燕白鹿,我打你是因为你没种!不就是个池子么,他曱妈有那么尊贵么!洗了君侯的澡堂子有什么可心惊胆战的!你他曱妈还睡了他小舅子呢,怎么不见你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燕白鹿更火了:“有出息就是去大政殿上……那个!”
“敢不敢?”高栾挑衅地望着他。
“你太疯了高栾!”燕白鹿揉他的脸。“疯婆娘!”
“是你不敢想。”高栾哼了一声,“君侯可是敢正大光明抱着我哥哥游曱街!你敢什么!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也风光一回?!”
“真是败给你了……你要那么风光干嘛?你哥游曱街,那是他有本事把扬哥变成国君……”
“你!”
“好了好了,嘴巴撅得跟鸡曱巴似的。”燕白鹿拽过他的手指头,“走就走,不就是大政殿么!我什么时候怕过了!”
“真的么?”高栾低笑,“嗯……不在这么尊贵的地方留点足迹,怎么能证明我们去过呢?我是不指望你能做君侯了,你至少给我点念想?”
燕白鹿斜着眼睛看他:“死狐狸,你想怎样?”
第二天,高长卿问姜扬第一次坐上王座,感觉如何。姜扬想了想,说:好像有点滑。
高长卿百思不得其解。
“摸上去还有点黏,反正不太舒服。”姜扬据实相告,脸上带着扫兴的神情。“我觉得有点恶心,就叫人擦了一擦。”
高长卿没打算把王座为什么又滑又黏搞清楚了。他一边帮姜扬换下厚重的玄端,一边问他:“第一次在大政殿召集群臣宴饮,大家的反应如何,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么?”
姜扬想了想:“御史中行氏在宴饮上突然抱着琴道:今日,新君登基,我要送一首歌给公子开,曲子是我自己写的,名字叫做,《嫁衣》,谢谢大家欣赏。说完,大哭着边弹边唱。我看他悲伤得了不得,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就让人把他抬了下去。”
高长卿帮他摘下冕旒:“御史大人是公子开的少保,感情很深厚,但是公子开谋逆的时候,御史大人与他决裂了。为公,御史大人问心无愧;但是为私,毕竟有师生之谊,御史大人心中还是不忍的吧。他是品行高洁的人,您应该好好地奖赏他。”
“要奖赏的人,不计其数。”姜扬捧住他的双手,望着镜子里的两人,“这里就有最重要一个。从前我说的话,现在可以兑现了,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没有不允的事。”
高长卿沉思。
“怎么?还没有考虑好么?”
高长卿淡笑着拢了拢他的襟口,“我怕我现下大概是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