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派来接人的马车气派豪华,玉白色的顶盖上镶嵌着金丝编织的花纹,四角皆有青鸟衔着的金色垂铃迎风乱转,清脆的响个不停,车旁有几个宫娥垂手而立,训练有素般低眉顺眼,根本不往旁边瞟上一眼。
这辆马车本身就格外吸引人,停在苏府面前更引起了过路人士的各种猜测。
“今日是宫里大挑,看这个架势,苏太傅府里要出娘娘了?”一位老者摸着胡须往对面那辆马车看了又看:“苏府清流世家,难道也要送女儿进宫去巩固自己地位不成?”
“这也说不定,皇上最近这一两年来身子……”答话的人往旁边看了看,小声说:“恐怕是去选皇子妃的罢。”
长须老者点点头,又忧愁的皱起眉头:“皇上久不立储,朝堂形式变幻莫测,今年大选,恐怕也是几位皇子暗地里的较量了。”
旁边那位路人甲却没有那般忧心忡忡,只是笑着说:“不管谁做皇上,和我们可有关系?升斗小民,每日汲汲营营,只求能混个温饱便行了,这些可都不是我们要想的。”
说话间就见苏府大门里走出了许多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淡蓝衣裳的少女,就见她面色如玉,一双眼睛不大也不小,嵌在脸蛋上,看着也倒舒服,只是鼻子下面那张嘴有些厚实了,若是薄些,倒也算得上是一位极美貌的女子。
“这位小姐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我看是选不上了。”那位路人甲眼中全是挑剔:“宫中大选,那么多美貌女子,她站在那一堆人里边,根本都没有人会瞧得见,保准会被筛下来!”
“瞧你糊涂的,选皇子妃岂能只看容貌,最主要还是家世!”那老者却持不同观点:“历朝历代想争权的皇子,谁身后没有助力?封皇后是一码事,选皇子妃又是一回事,根基稳的皇上宁可不要娘家势力雄厚的皇后,怕外戚干政,若是根基不稳,也只能看国舅府的脸色,还敢废了皇后不成?这个选皇子妃,不主要就是给自己拉帮手?我和你说,苏太傅家的小姐必定会选上皇子妃,你就睁眼看着罢!”
这边路人在絮絮叨叨,那边车辇已经辘辘而过,那声音很快被京城早市的喧哗所淹没。
苏润珉端端正正坐在马车上,心里虽有千万个主意,可却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昨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虽然苏老太太把宫里说得那般可怕,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跃跃欲试,总觉得苏老太太是偏爱苏润璃,对她有偏见,说这才如此说来吓唬她,不想见着她进宫风光的景象。
苏润珉想到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大姨娘带着自己在外边玩,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见了她便称自己有好面相,大姨娘听得心喜,给了他些银子请他算命,那人拿着八字算了又算,最后对着大姨娘说这位小姐有大富大贵之命,听得大姨娘眉飞色舞,一张嘴半天合不拢来。现在想着,莫非那算命的真有几分本领?自己要是进宫候选去了,说不定还能做到一宫主位呢。
清晨醒来,听着木姑姑过来辞行,自己便觉得有些伤感,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昨晚想的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木姑姑回宫报告说自己身体有恙,自然就不能进宫候选了。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是进宫了,于是她更相信那位术士给自己算的命了,说不定自己就真是那个贵人呢。
忍着满心的欢喜,苏润珉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没过半个时辰,就听有男子喝令的声音,木姑姑打起帘子扶她出来,原来已是到了皇宫的后门,那边已经排着一干女子,看着苏润珉乘坐的马车,都眼有异色。
苏润珉看着那些羡艳的目光,心中得意,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跟着木姑姑往那两个守门的军士走去。木姑姑掏出一块腰牌给那军士验看了下,那军士一看是未央宫中等级高的姑姑,也没有多问,赶紧放行。
走进皇宫,苏润珉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到处看了一圈,只看到处处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心中暗自赞叹皇宫果然气派,哪怕苏府再富贵,也比不得宫里十之有一。一路上见着许多美貌女子,由姑姑们领着往自己房间里走了去,苏润珉突然又有些不自信起来,她知道自己并不美貌,和那些女子相比简直差得太远,一时间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
沿着抄手游廊曲曲折折的走了老半天,木姑姑才引着苏润珉走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看上去极大,里边的椅子上已经坐了几个贵女,苏润珉倒也见过其中两个,一个就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薛秋霜,另外一个见过面,却无人引见是哪府的小姐,所以现儿只觉面熟,却喊不上名字来。苏润珉朝她们微微笑了下,就安安静静在一角坐了下来,心里不住提醒自己,连宝珑都劝着说自己要少开口,那么今日她就藏拙罢,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苏润珉坐着纹丝不动,那边薛秋霜却是和身边那位小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几次聚会来看,这位薛小姐是个话儿多了,话题一说开就收不了边。就听她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小声的说话,还嫌旁边那位小姐不肯回应她:“陈七小姐,现儿还没大挑呢,你别紧张,这屋子是给我们歇息的,说说话解解乏罢。”
那被叫做陈小姐的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说话。薛秋霜见着她不答话,也自觉没趣,转过脸来就和苏润珉来说话:“你那五姐姐现儿不敢再出门了罢?”
苏润珉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里就觉膈应,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