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挫折能改变一个人,连紫衣也懂得了子衡院的生存之道,换了一张脸面来待人。就不知道变的只是表面,还是内心了。
徐灵芸向紫衣略略点头,便接过春英手上的茶叶,缓步走进了书房:“大少爷,我把新做的海棠花茶送来了。”
说完,她不由一愣。
萧晗今儿身穿一袭云纹水蓝锦衣,流云宽袖,乌发白冠,云色玉带,端的是翩翩玉公子。他略一抬头,手中翻着账本,眉宇间含着愠色,不怒而威,让徐灵芸心里惴惴的,又移不开眼。
他把账本丢开,起身迎了过来。
紫衣已经乖巧地送来热水,放在桌上,便悄然地退了出去,再没尝试靠近萧晗。
徐灵芸看了一眼,便低头认真地泡了一壶海棠花茶,满室馨香,端到萧晗跟前:“大少爷,请。”
萧晗端起茶盏,细细一闻,浓郁的海棠花香里,还夹杂着几分凛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抿了一口在唇舌间,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令人神清气爽:“不错,这茶算得上一品了。”
徐灵芸点头赞同,却又苦恼道:“这种海棠花极少,若是用做花茶,只怕一月也仅仅出半斤。”
这说的半斤,还算是多了。要是端砚把海棠种活了,或许能多一些,若是不能,那只怕要更少的。
“无妨,越少越好。”萧晗见她疑惑,解释道:“物以稀为贵,这种海棠花茶极少,想要的人越多,便是价高者得。”
徐灵芸恍然大悟,萧大少是打算把海棠花茶的价钱推高。那些贵妇人手中,最不缺的便是钱财。喝花茶便是图个乐子,要是能得到极少有的海棠花茶,也算是一桩美事,倍儿有面子。
她忍不住笑笑,双眼发亮道:“那得让人多费些功夫,四处去寻哪里还有这海棠花儿,再藏好了。谁也没能发现,这花儿就是我们的了。”
萧晗微微一笑,眉梢间的愠色褪去,露出一丝温柔之色:“你说得对,没人发现,那些少见的海棠花儿就是我们的了。”
徐灵芸用力点头,恨不得立刻叫萧晗吩咐下去,有些坐立不安的,仿佛多懒一会,那些海棠花就要被别人抢了去。
萧晗看得好笑,叫来端砚,当着徐灵芸的面仔细吩咐了。
端砚听得眼睛发亮,不由笑道:“徐姑娘这可是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谁能知道那荒凉的亭子旁边,会有一小片漂亮的海棠花,这些花儿的香味比其他更甚,做出的花茶只怕要更浓郁几分。”
说罢,他舔着脸讨了一杯海棠花茶,有滋有味地品尝了好一会,没舍得一口气喝完。
见端砚喜欢,徐灵芸又给他斟满了半杯:“放心,再喝一杯,也没能把这壶海棠花茶给喝完了。”
端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索性端着茶盏下去了,看得徐灵芸忍不住发笑:“端砚这茶盏,打算拿到哪里去?”
“茶铺子,”萧晗眼底也有着笑意,转向她解释道:“他必定是端着茶盏去茶铺子,跟掌柜炫耀了。”
掌柜迷上了花茶,每回推出新的花茶,总会买上两斤仔细品尝。如今有了新茶,却是极少,端砚好不容易讨得一杯,必定是在掌柜跟前独自品茗,馋一馋他。
谁让掌柜的,刚开始对徐灵芸不屑一顾,如今倒是该吃些苦头,受些教训。
徐灵芸似乎能想到掌柜眼巴巴瞧着端砚手上的茶盏,咽着口水,光看不能喝的窘迫,不由捂着嘴笑出声来。
不过说到底,端砚也是想让掌柜渐渐接受她的意见,再不被看轻。这份心,徐灵芸暗暗记下了。
“兰花茶已经让端砚吩咐下去了,很快就能放茶铺子里售卖。”萧晗说完,抬头见徐灵芸有些心不在焉,似是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徐灵芸不好意思,沉默半晌才敢开口:“大少爷,知不知道最近要过门进府的那位阮姑娘?”
“嗯,你想知道她为何能成为宇王爷的义妹?”萧晗一听,立刻明白了她的疑惑,语气淡然:“这是宇王妃的提议,嫁入萧府亦然。”
闻言,徐灵芸不由诧异,若说宇王爷对萧老爷十分赏识,又对他有所戒备,送一个平妻到府里监视,表面上有姻亲关系,双方的联系就更紧密了,这也无可厚非。
如今却说,提出把阮婉送来萧府的确实宇王妃。这其中的事,就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徐灵芸沉吟片刻,苦笑道:“莫不是阮姑娘跟王妃一见如故,所以王妃才会让王爷收回义妹?”
萧晗摇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若是如此,理应王妃收她为义妹才对,怎会麻烦王爷?”
他知道,其中的曲折,徐灵芸是能明白的。
徐灵芸一怔,隐约明白到这里面的龌蹉,不由脸色微变:“王爷这样,算是看不起萧老爷,要羞辱他吗?”
“即便是王爷,也不会轻易得罪萧家的。你想的事,宇王妃不会让它发生。”
萧晗说得笃定,徐灵芸丝毫不怀疑他早就清楚阮婉的身世、为人,和一系列的经历。
还是说,这是萧老爷的意思,早就对阮婉的事打探了一番。
不得不说,阮婉这份经历,倒是让徐灵芸偷偷松了口气。想要攀上王爷,却被王妃发现,打发到一个富商家里,即使是平妻,估计这也够难堪的。
大太太掌管萧家二十年,在府里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阮婉占不了便宜。因为宇王爷的事,萧老爷对她心底必然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