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把徐灵芸送出去,反正迟早要嫁回来。两人即便一个是新妇,一个是老爷的妾,见面的机会不像如今多了,总算能见面,华月喜这才稍稍宽慰了一些。
她伸手抚上徐灵芸的发髻,柔柔笑道:“娘亲也舍不得,只是短短一年你就要回来了,我们还能见面。有舍才有得,在韩家比不得萧家,要小心行事,孝敬韩夫人,明白了吗?”
“嗯,娘亲,我都记下了。”徐灵芸趴在华月喜的膝上,忍不住眼圈微红。不管多难过的日子,两人都携手一起走过,从来没分开。如今要分离,便满腹的伤感。
“又长了一岁,哪能还哭鼻子?被人瞧见了,要笑话你的。”华月喜说着,也忍不住微红了眼,撇开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
徐灵芸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忽然见春英在门外一脸焦急,悄悄打着手势让她出来,便道:“娘亲先歇着,我想起还有些书忘记收拾了。”
华月喜不疑有他,只叮嘱道:“莫要带太多东西,少不得让人说你从萧家带去的,乱嚼舌根。”
“我知道了,娘亲。”徐灵芸笑着答应了,这才若无其事地出了月夕院。
春英赶紧把她拽道一边,小声说:“姑娘,不好了,徐家的人找来了!”
“徐家?”徐灵芸眯起眼,这么些年来,生父意思,她和华月喜被赶出徐家,寄住在华府受了多少苦,都没见徐家人出现。
若说她以前对徐家还抱有一丝寄望,这么多年,渐渐的都心冷了。如今徐家人找上门,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们来做什么?”
春英摇头道:“有小丫头来说,我才知道的。如今,大太太不便出面,金嬷嬷正吩咐人在前厅伺候着。”
话音刚落,就见语琴袅袅走来道:“徐姑娘,大太太说,徐家人来了,还是由你去迎客为好。”
确实,徐家人,还是由徐家的她去见才是最好的。
徐灵芸点头,应了下来,笑道:“有劳语琴了。”
语琴连说“不敢”,这个小姑娘,不久之后就要成为萧府的大少奶奶了,她比平日对待徐灵芸更为恭敬。
徐灵芸整理了衣装,便走去前厅。
她离开徐家太久,对于徐家,起初还有些关注,一年一年的,到最后终于死心,再没去留意。
来人是一个穿着暗红云纹衣裙的妇人,还有一个婆子,两个衣着体面的丫鬟。这阵势,倒是够足。
徐灵芸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这是谁,便迎上去道:“见过这位徐家婶子。”
那妇人笑笑,只是平日可能笑得少了,脸皮有些僵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刻意放轻了声线道:“这是芸儿吧?没想到转眼六年,你也成了大姑娘了。老太爷时常念叨着,只是身子不好,便没能亲自前来。往后,若是芸儿得空,到徐家看看老太爷,老太爷只怕要欢喜得身子骨也好一些了。”
听着这话,徐灵芸忍不住想笑。
当初的事,她年纪不大,有些朦朦胧胧的。却很清楚的记得,生父一死,徐老太爷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华月喜说她克夫,二话不说就把两母子赶出去。
六年来不闻不问,如今说会挂念她?
想着徐灵芸上门去探望老太爷,不怕老太爷见着自己,气得不轻,身子骨越发重了,一口气没上来,徐家人又得指着她说是克死亲人?
瞥见徐灵芸似笑非笑的脸色,那妇人脸色微变,也有些尴尬,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还没见过,我是芸儿的二婶子。”
徐灵芸点头,不失礼数地叫了一声“二婶。”
这位二婶,只怕是徐家生父的二弟了。这位二弟,华月喜曾提过一次,说是庶出,比生父年纪要少上将近十岁,两人感情不好不坏。
徐二夫人听着徐灵芸乖巧地叫自己一声,笑着答应道:“芸儿瞧着,越发像大哥了。你二叔房间里供奉着一幅肖像画,便是大哥的,我日日瞧着,虽没见过面,倒是眼熟了。”
徐灵芸闻言,只是微微点头,没吱声。
这位二夫人一进门,又是摆笑脸,又是说出二叔供奉生父,刻意示好,必定是有求于人。
徐灵芸等的,就是她开口。
徐二夫人瞧着徐灵芸颇为冷冷淡淡的,不够热络,却又不曾失礼,一股气憋在肚子里不能吐出来,噎得难受,便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让婆子留下两个木匣子,道:“这是徐家给芸儿的添妆,到底是徐家的姑娘,这要嫁人了,哪里能寒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不上萧家财大气粗,芸儿耍着玩便是。”
她别有深意地说完,带着婆子便走了。
徐灵芸看了眼那两个木匣子,完全不感兴趣。春英倒是见着徐二夫人走了,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嘟嚷道:“姑娘,是一对翡翠镯子,还有两个金簪子。就这点东西,徐家好意思让人特意送上门说是给姑娘添妆?”
在萧家呆得久了,春英的眼光也变得不一样。一看那翡翠镯子,成色就一般,没多少水头,不过是凑合的小东西。金簪子打得极薄,跟纸片一样,也没多少重量。
确实如徐二夫人所说的,只是耍着玩的小东西了。
徐灵芸摇摇头,带着春英回了院子才开口道:“徐家人上门送东西,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提醒我姓徐,不姓华,更不姓萧。”
女子出嫁,最紧要的便是娘家人。
徐家许久不出现,徐灵芸都当这家人不过是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