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抿着唇给徐二夫人又倒了一杯,不等她喝完,徐灵芸又道:“……所以嫁妆的事,就得麻烦婶子了。”
“什么?”徐二夫人一听见嫁妆的字眼,惊得呛住了,咳得心肺都要出来了:“你的嫁妆,不是该韩府准备的?”
徐灵芸瞥了她一眼,好笑道:“婶子上回不是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总不能我还没过门,就跟萧家讨要嫁妆吧,徐家也不得体面。徐二爷不也说了,韩府就算收了我做义女,终归不是同姓的一家人,哪能让这点小事叨扰了韩夫人?”
徐二夫人一听,咳得更厉害了,眼角使劲往徐二爷身上瞧。
徐二爷也怔住了,没想到这事居然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他原本就觉得,华月喜肯定开不了这个口,含糊过去,便扯不到徐家来。谁知这徐灵芸没皮没脸的,一个还没过门的姑娘竟然开口讨要嫁妆?
徐老太爷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面色难看道:“姑娘家该有矜持和规矩,你都学哪里去了?”
徐灵芸心里嗤笑,想要从她这里讨好好处的时候,徐家人有想过规矩吗?如今训斥人,倒是理直气壮。
她也不硬碰硬,没得一副泼妇的摸样,索性用帕子捂住脸,哑着声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道:“在徐大爷的院子里,想到爹早早就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尝了多少苦头我才给拉扯大。二婶子和二爷都说是一家人,我便斗着胆子开口,要不然得向萧家伸手要嫁妆,即便嫁过去,也要被人看不起,倒不如不嫁算了……”
徐二夫人越听越是心惊,不等她说完,连忙安抚道:“芸儿莫急,这事得商量商量。”
徐灵芸拿开帕子,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巴巴道:“婶子要帮我?”
闻言,徐二夫人噎住了。既不想出嫁妆,却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随口说的话,没想到徐灵芸不但记下了,还拿出来理直气壮地反问自己。弄得徐二夫人被徐老太爷狠狠瞪着,不免心虚,暗骂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徐灵芸用帕子揉了揉红,双眼更是通红,含着一大泡泪,似乎下一刻就能决堤一样。
被她瞧得心里发毛,徐二夫人向徐二爷求救,后者只得干巴巴地道:“侄女儿要知道,徐家这几年过得不是太好,能拿出手的好东西没多少……”
不等他说完,徐灵芸含泪笑道:“不管东西是多是少,是好是坏,也是一份心意,二爷说呢?”
见徐二爷满脸为难,她又抿着唇,眨巴着眼,泪珠儿滚滚滑落,捏着帕子道:“徐老太爷说得对,是我冒昧了,这么多年没在长辈跟前侍奉,终归生疏得跟陌生人一样,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徐灵芸深深叹着气,用帕子擦着眼泪,带着春英出了徐府。
府外端砚正守着马车,见徐灵芸红着眼,面上还有泪痕,不由心里咯噔一跳,吓得不行,正要上前,被春英使眼色拦住了,这才迟疑着留在原地。
徐灵芸低着头,不停用帕子拭着泪,等了好一会,徐家人也没来送她,估计还在前厅烦恼着嫁妆的事。她似乎哭得摇摇欲坠,连站都站不稳了,这才被陈嬷嬷和春英小心劝着,搀扶着上了萧家的马车。
上了马车,陈嬷嬷从暗格里拿出新的帕子给徐灵芸擦干净脸,又递上花茶。
徐灵芸双眼早就哭得红肿,涩涩的颇为不舒服。等她喝了半杯茶,怔怔发愣片刻,直到马车启程走了好一会,才双手捧着茶盏,忽然抿起唇,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小芸姑娘哭功一流呀……不过跟着大少爷久了,学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