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北静王的项目进展不算顺利。
他的智商出乎太上皇想象的高。
在贾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北静王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果断——没有把贾宝玉弄到身边圈着。
太上皇气得一把一把往下薅胡子,像头关在动物园里的狼一样满地乱转:“他怎么就不把他接回去呢?他怎么就不把他接回去呢?”
林妃捧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鼓吹御膳房大厨研究出来的古代奶茶,无忧无虑的翻着十年前的北疆迷折,漫不经心的道:“这样才科学,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他到底能看上他什么?要说脸蛋吧,也就是那么回事;要说才华吧,除了能写几句酸诗,琴棋书画堪称一窍不通;说斗酒行令他也不见得能耐,说骑射打猎他顶多能不从马上掉下来……北静王看上他那是搭错神经了,嫌弃了才正常呢。”
作为拥护基友情深的代表,太上皇很不爱听这个:“怎么就不能是不为任何理由的真爱?”
林妃“嗤”的一声翻身从榻上坐起来:“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外祖父生的头大如斗、眼若铜铃、声比洪钟、每顿饭三大海碗挡不住、说起话来粗鄙俚俗还喷你一脸唾沫星子……”林妃还没描述完,太上皇就紧急叫停:“闭嘴闭嘴,你那说的也太恶心了,代善怎么可能那样?”
林妃耸耸肩:“看吧,就算是真爱,也得有招人爱的地方。要不是我外祖父生的俊美无筹、fēng_liú倜傥、貌若潘安、才比子建、武艺不俗、能力高超,您能看得上?”
太上皇努力把刚才林妃描述的那个妖怪模样往代善身上套去,随后,他深深的意识道:“不能,可能寡人,咳,寡人对真爱的追求没有寡人想象的真挚。”太上皇有点儿沮丧,他一直以自己是真爱为骄傲呢。
林妃悠悠然鼓励他道:“父皇不必自责,处在您这个地位上,能做到这个程度就等于真爱了。”
太上皇仍然很沮丧:“北静那小子才是真爱呢,贾宝玉都那样了,他还能替他出头。唉,从这点上来看,寡人远远不及啊!”
林妃撑着下巴,下意识吐槽道:“那他现在怎么萎了,没把他接回自己家去悉心照料?”
太上皇一听就高兴了:“对,他退缩了,他一定是移情别恋去了,哈哈,还是寡人持之以恒。”
林妃恭维道:“父皇真爱天下第一。”
太上皇志得意满,开心的又薅掉了一把胡子。
戴权郁闷的看着谈了一早上也没讲到正题的俩主子,无奈的叹气道:“主子,那还找不找北静郡王的茬儿了啊?”
太上皇一拍脑袋:“哎呦,忘了这个了,找,怎么不找?不但找,而且得立刻找。哼,别以为朕退了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南安和西宁那俩混蛋又开始打西海沿子的鬼主意,北静就是他们俩在京中的策应,混账东西,寡人一直厚待他们,他们反倒蹬鼻子上脸,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戴权,叫你手下的人加快点儿动作,先叫北静那小混蛋躺平,寡人看南安和西宁还有什么法子,哼哼!”
戴权无奈的捏捏鼻梁:“主子,北静郡王现在一动不动,奴才们便是想找茬儿也不好弄啊!还是说,您不打算在他替贾宝玉出头冒犯慧玉郡主这件事上找茬儿了?”
太上皇还没发话,林妃先不干了:“父皇,您说过替女儿出气的,您可是一言九鼎,令出法随的,不许改啊!”
太上皇郁闷:“话都被你说完了,寡人还能怎么样?戴权啊,去,往死里折腾贾宝玉去,务必折腾到北静那混蛋小子露面。”
戴权躬身应道:“是。”一招手,一沓小太监踢踢踏踏全跟着退出了大殿,琢磨贾宝玉去了。
十二个小太监一人出一个馊主意,戴权完全不用插手都够贾宝玉受的了。何况他还有一个绝妙的内应——赵二太太先收拾贾宝玉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贾政不在了,李纨缩头了,整个小花枝巷以她为首,她要不把十几年的憋屈都发泄在贾宝玉的身上,那才叫逆天呢!
贾环兴致勃勃看了三周,随即被他娘的恶毒手段吓得躲到了林家,一个月没干冒头。探春碍于过去的情分,倒是表达了三分友好——每一次赵二太太驱赶着贾宝玉清洗全家的马桶以后,她都会吩咐侍书把自己的剩菜给宝玉留一份。还曾翻出不少贾环不穿了的衣裳鞋袜,亲手放开边缝,改一改大,或是两件拼在一起,给宝玉送去穿戴。
只是宝玉并不领情,他现在傻是傻了,可是对吃穿度用依旧挑剔,赵二太太分派的活计,洗洗涮涮的都是麝月秋纹代劳,跑腿挖土的都被她俩压迫着哭天抹泪的金钏儿去干了,至于彩云,因为以前在赵二太太面前积德的缘故,如今已经被一朝得志的赵二太太提拔到昔日鸳鸯那个地位上去了。不过彩云可没有鸳鸯的能力,只是靠着二房如今的人口不多才勉强支撑个不错的。至于过去同为王夫人跟前大红人的玉钏儿,由于没被分给宝玉的缘故,在第一时间就被赵二太太卖了个高价,得的钱,全拿去给闺女探春买首饰了,不得不说,王夫人当女孩儿养出来的于玉钏儿还真挺值钱的,卖完她的银子,足足给探春添了两大盒子全套头面,还剩下一些让赵二太太美滋滋的给自己打了一副足有车轱辘大的银项圈,至于宽度,就不予计较了。
这会儿麝月几个人倒是羡慕起被被官府抓去的袭人了,毕竟她们身为奴籍,一般说来是不容易被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