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历昭华二十年五月初一,圣元节,女皇东方端华三十五岁寿诞狂妃追夫记。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紧张筹备,已到了五月艳阳,圣元节终于轰轰烈烈地办了起来。从辰时起,第一缕淡金色的阳光拂过琉璃金瓦,重重宫阙,勤政殿前的玉阶和广场上铺满百花...金菊花大如玉盘,金灿灿的一片繁复错落,宛如旭日东升。百花簇拥着国色天香的牡丹,凝露含香,花色耀目如花火。
圣元节大典开始后,东方若情轻轻仰着头,凛然踏过万花丛中,绛红色的芙蓉绣金裙摆亦带过了牡丹花香,腰间环着珠翠璎珞的摇响。慕绯和曹琏并肩跟在她身后,头戴黑纱帽,一身宦官特制的花底紫袍。文武百官汇聚在东方若情身后,摆驾天坛祭祀。祭天礼成后回宫,已经到了午时。宫宴开始,东午门开,各地的贺礼贡品井然有序地送了进来...
然而,圣元节真正的主角东方端华一直没有出现。
午后的宫宴渐近□,勤政殿外搭了一个红绸铺展的舞台。百官位列左右,只见众舞女莲步缓缓,手捧着硕大的牡丹花篮跃入视线。五彩纱衣,玉足轻点,飞舞的水袖似低垂流动的云烟,袖口又拂起花瓣片片零落,配以丝竹仙乐,美得令百官瞠目结舌。
分明办出了她想要的效果,东方若情眼底,这一切繁华与欢笑却骤然变得冰冷。整整一天,副总管李郁去暖玉湖畔跪求东方端华数次都毫无结果。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东方若情的脸色一点点阴郁下去,母后不愿领她这份孝心,难道见也不愿见她了么!
圣元节歌舞换了一批又一批,终是接近尾声。席下有官员醉了酒,开始肆意议论,抱怨声不绝于耳。
慕绯瞥了若情一眼,唇角弯起一丝浅浅冷笑。她早料到妖后不会出席圣元节,就算来了也不会影响她的计划。日落西沉,天色黯淡,殿外的灯火次第燃亮,肃穆的宫殿飞瓦慢慢化作了一片深沉的剪影。慕绯雕塑般站着,耳畔晚风吹过,发丝轻拂。百官朝贺的景象是那样熟悉,而又那样陌生。她突然想起了碧云山,碧云山深处的铸剑山庄,流音水榭。似乎是刚刚拜师不久,那一袭雪色身影立在梅花树下,轻轻唤她的名字,剑风如浪...
玉京皇城,铸剑山庄,像是前世与今生,忽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梦。
“公主殿下,该礼毕了!”一个阴柔的声音打破了慕绯的失神,只见曹琏俯首帖耳,对东方若情道:“陛下不会来了,公主执意办圣元节,终究是劳民伤财,枉费了心思!”
东方若情蹙眉,厉声斥道:“你懂什么,滚下去!”曹琏吓得猛一哆嗦,噤若寒蝉地退了下去。东方若情怒气未消,眸中的怅惘越来越深...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沉稳男声,绵延拖长,如晨钟暮鼓:“圣旨到,众卿听旨——”
东方若情惊喜万分,回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宝蓝箭袖织蟒服的男子向他走来,手中拂尘一甩,清瘦冷肃的面容一如从前,正是一直跟随母后身边的总管大太监赵凛。
百官齐齐叩首,慕绯亦上前扶了东方若情一把,跪听圣旨。
赵凛的目光在慕绯脸上略停了停,剑眉稍蹙,却什么也没说一抹红颜斩情丝。他展开圣旨黄卷,朗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是朕圣元寿诞,天下大赦。朕喜闻皇太女亲自筹办,百官朝贺,朕心甚慰!无奈朕顽疾未愈,不宜行走。即刻起赦免皇太女禁足之刑,替朕答谢众卿,钦此!”
众臣异口同声,连连三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果然如此!慕绯心弦一颤,她对大靖朝宫规了如指掌,圣元节寿宴结束前最后半个时辰,皇帝要接受百官敬酒,回敬百官为自己过寿的心意,才算礼成。文武百官自然不可能一个个敬酒。于是每年都提前甄选十位大臣,准备十种不同的名酒敬给皇帝,敬酒的臣子每年轮一次,人人皆有机会。今年圣元节,以东方端华的身体无论来或不来都不能饮酒,自然只能由东方若情代饮,答谢百官了。
赵凛意味深长地看了慕绯一眼,终是很快离去向女皇复命。只听司礼内监扬声喊道:“百官敬酒——”席下百官纷纷跪拜,高呼道:“天佑大靖,恭贺吾皇,万寿无疆!”今年的十位敬酒大臣依次出列,亲自斟好酒站在三十六级玉阶上躬身而候...十人中有两人穿红色官袍,腰系革带,正是左丞相冯崇民和右丞相梁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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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细碎的月光衬得东方若情面色如霜,微蹙的眉梢掩不住满心无奈。慕绯规规矩矩站在她身旁,心底涌起了幸灾乐祸的快意。当年她父皇都扛不住十杯烈酒接连灌下,待东方若情去喝,还不知怎样的狼狈...
第一位是兵部尚书陈大人上前敬酒,东方若情低眸一看,酒盏里琼浆盛满,酒香清冽,还微微透着冰蓝色泽。她不愿多想,红袖一拂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鼓声震天,整个圣元节寿宴在最后时刻被东方若情推向了□。到了第七杯时,多种烈酒混合的酒劲终于涌了上来,东方若情身子一晃,慕绯忙紧紧扶住她,险些就跌进了慕绯怀里...她却蹙眉推开慕绯,颊边酒醉晕红,眼神涣散。晃晃悠悠地走向左丞相冯崇民,去接第八杯酒。
冯崇民却是抬头偷偷瞄了公主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只见慕绯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