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几乎是倾珂来到格?s之后从未见过的一场倾盆大雨。雨水顺着房檐落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雨幕。倾珂趴在窗沿上瞧着外面的庭院。
这间客栈位于北侧稍显偏僻处,平日里入住的旅客并不多,近几日看着似乎也就倾珂他们一行和另外两个外地来的男子。
一场大雨落下,空气也变得有些燥热沉闷。倾珂起身回到桌边,喝了一口凉茶压压自己的烦躁。
梦儿跟在胡娜身边出现的时候,倾珂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得久久看着胡娜绿衣裳不发一言。不料胡娜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淡淡道:“主要是我闲着没事,就顺带去将梦儿领了回来。你说她这么大一个女孩子了,老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是吧……”
见胡娜说得认真,倾珂只好连连称是。
半开的房门被叩响,倾珂回过神看过去,胡娜盈盈的立在门口,绝色风姿趁着那袭招牌绿色纱裙。表情有种倾珂从未见过的凝重。
倾珂急急的迎上前去,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胡娜眼眶微红……
“怎么了?是不是影如风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报仇……”倾珂本能的认为,能让胡娜伤心的人怕是只有那一人,如今胡娜这副模样出现,自然是让她心头的焦急与火气一涌而出。
她的脚步还未迈出房门,胡娜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陪我说会儿话。”
这样的胡娜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直以来,她总是那样勇敢果断,美丽聪颖,偶尔使使小性子,让身边人拿她没辙的脾性。现在的她,竟然流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倾珂没有离开,随着胡娜回到屋内坐下。
担忧的望着她半响,才轻声的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胡娜接过她递过去的热茶,双手捧着送到唇边,杯中冒起的热气将她眉目遮掩,看不清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有些缥缈。
“小的时候调皮,总是喜欢偷跑出山庄游玩。记得有一次跑得远了,将身后跟随的仆从甩掉,很是悠哉的走到城外,不料却遇到一群小混混拦住了我的去路。那个时候年纪小,也不会什么功夫,面对那些人我毫无办法。”
“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欺辱的时候,一声大喝制止了所有人欺近的动作。接着便是一根银鞭飞来,将几人一起带倒摔了出去。而银鞭的那头,握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中。”倾珂似乎明白了几分,胡娜讲述的这个女子,便是她的师傅罢,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想象中的同一人。
“其实并谈不上什么多么厉害的招式,我就是那样一眼便看中了长鞭。当即便想拜她为师,不料她却摆手拒绝,说她一生只收一个弟子……”
听到这里,倾珂心急的打断:“怎么会?”
胡娜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倒也没有太失望。我想着,若是自己喜欢,回家让爷爷帮我找个师傅就行。那第一眼,我看中的是长鞭,而不是她。等我回到家中,府中仆从因为我的走失而受到责罚,爷爷看到我归家的时候,脸上喜悦一闪而过,怒气发作起来,竟将我也责罚了一顿。那顿家法吃得让我很是委屈,事后躲在后花园偷偷落泪。”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擦干眼泪回头看她,正是白日里救过我的那个女子,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我的身后。爷爷跟我说,这个女子是他专门为我请来的师傅,教导我武艺。我和她同时闪过一丝惊讶来,忽而又相视一笑。从那以后我便拜了她为师。她所说的一生只收一个徒弟,是因为之前就答应我爷爷,要收我这个胡家宝贝孙女为徒。”
“从此,师傅在山庄住下,每日教我武艺。她对我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习武,是为了拥有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吃不下这苦,若是有一天你的亲人生命受到威胁,你救不了他们,便是你的无能。”
倾珂想,这句话一定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然不会到如今还记得这样清晰,一字不漏。
一直以为胡娜今日情绪低落,是因为想起了师傅,不料最后一句话淡淡从她口中溢出,她心中一凉,生出一股强烈的疼痛来。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若是有一天我的亲人生命受到威胁,而我却不能拯救他们,便是我的无能。”
“娜娜……”倾珂张了张口,沙哑的发出一个音调,却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词语来安慰。这是一道深深刻在心中的伤,不管说出怎样的话语都无法抹平。
“生死有命。”房间内寂静了许久,倾珂才从牙缝中挤出这样几个字。
生死有命,谁能与天抗衡?
“爹娘死的那日,也下着这样一场倾盆大雨,整个天空阴沉得像是一团黑云。那天,我贪玩跑出山庄,夜幕降临,我满身湿漉漉的滴着水珠,站在爷爷跟前,等待着他的责罚。一切却与我想象的差了甚远,爷爷面色惨白,呆坐在主位之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爷爷伸手将我抱到她腿上坐下,由始至终,只是紧紧的搂着我,一言不发。”
“直到师傅从雨幕中走来,全身湿透的出现在大厅之中,爷爷才有了一丝反应,抱着我立刻站了起来,师傅满面愧色的望着爷爷和我。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那个表情代表着什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抬着两具担架走了进来。雨水早已将白色的步冲刷得贴在担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