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小一年的店,除了挣着不少钱,最大的收获算是把过路的司机混了个脸熟,早上田兰和润叶收拾好,搭相熟司机的车去县城。
县城就是县城,街上买东西的人海了去了,热闹程度直甩老街好几条街。润叶在县城多年,是惯熟的,她像个蚯蚓一般拉着田兰在人群中左跳右窜。两个人先是照着单子把姐姐要的东西都买好,又挑着公社供销社没有的新鲜花样给家里人扯了布、给猫蛋狗蛋买水果糖,等她们大包小包肩扛手提的突出重围,太阳都已经升上中天。
“哎呀,累死我了,这一个个跟不要钱似得。”润叶把东西放在地上,擦着汗说“你看看,我都挤出一身汗了。”
“出汗算啥,这吃的用的咱可买了不少好东西,回头拿今天买的料子,我给你做身好看的西装,像画报上的那样。”
“你说真的!兰子你怎么这么好呢,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你。”润叶欢呼着,她知道田兰说的是上回在一本上海出的画报上看到的那身衣服,上海人的衣食住行几乎是这个时代的时尚标杆。
“行了,别叫了,都这点了,你不饿啊?咱先找个地方弄点吃的,然后搭车回家,我都饿死了。”田兰嘟着嘴,学着平时润叶撒娇的样子。
“行行行,我也饿了,咱快走吧。”润叶拾起地上的大包小包,一马当先的找饭吃去。
腊月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可县城的街道上卖吃食的摊子却不像下面逢集时那么多,两个人来买东西什么票都带了就是没有带粮票,也不好去国营食堂吃饭。润叶和田兰转悠了好久才在闹市区的外围发现几个摊子,估计是周边城郊的农民趁农闲来搞的副业。
一直走在前面的润叶忽然停了下来,拽着田兰的胳膊小小声的说:“兰子,你看前面那个人,就是‘山东煎饼果子’那牌牌后面的那个,是不是上回去店里的那个‘战友’啊!”
田兰顺着润叶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埋头做煎饼的人看起来还真像许向前。
拉着润叶走上前去,田兰装做不经意的说:“这街逛得饿死了,老板,来两个煎饼果子。”
许向前自打退伍回来,就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他家的条件很好,父亲是商业局的局长,母亲是县医院的大夫,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父母什么都紧着他,他就是天天在家吃喝玩乐也没什么。可许向前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跑去当兵,他把附近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之后,实在没事干,他爸就把他安排进了县里的某个机关看大门。每天坐在小小的门房里,喝茶、看报纸、登记出入人员偶尔和机关那些退二线的老头老太聊聊天,这样的日子没到一个礼拜他就受不了了。家里没办法,又托关系给他张罗新工作,可找来找去都是和看大门差不多的工作,他实在是不愿意干。
他们部队的山东人不少,某天他在家,突然想起以前去炊事班帮厨,炊事班的一个山东战士烙过一次煎饼,他还上手学了学。他进了厨房,照着记忆里的步骤和面烙饼,试了几次,别说还真给他捣鼓成了。
从那以后好一段日子,他们家的饭桌就是煎饼当道,父母虽然吃着怨,可想着儿子好不容易有点想干的事,也就忍了。
经过长期练习,许向前觉得自己的煎饼技术上来了,就向父母提出他要去街上摆摊子卖煎饼。父亲吼叫、母亲流泪,自然都是不答应,可向前还是倔着性子趁腊月人多上街摆摊,今天已经是他摆摊的第四天,一开始有人看着新鲜,买过尝尝,今天不知怎么的,到现在连张都还没开。
正当他百无聊赖东磨磨西摸摸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要两个煎饼,他一声:“好嘞!”就准备上手,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发现来人尽然是张家栋的老婆田兰。
“嫂子,你咋来这了?”许向前笑得有些不自然。
拎高手里的东西,田兰答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上城里来备点好年货,这是你开的摊子?”
“嗯,在家闲着没事,想起以前跟炊事班的战友学过做煎饼,就支了这么个摊子。”
“嗨,你们部队的炊事班不会是山东人的天下吧,上次家栋回来也说他们连有个山东的炊事员。”田兰惊奇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吧。来,嫂子,我给你做煎饼吃。”许向前手脚麻利的摊饼、抹酱、放油条,一个煎饼一分钟不到就做好了。
田兰拿过煎饼先咬了一口,然后递给润叶,“润叶,你也尝尝。”
嫂子一个人在家,凭着自己的好手艺开起了一家大饭店,许向前想让她给自己提点建议:“嫂子,你觉得这煎饼还中吃不?”
“你想让嫂子说实话啊?”看了一眼面前忐忑的酗子,见他点头,田兰继续说“说实话一点也不好吃,难怪你这没什么生意。”
田兰直白的批评让许向前有些不好意思,润叶悄悄地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这么让人下不来台。
田兰拍拍润叶的手,然后对许向前说:“你这面饼裹酱最多加一根油条的肯定不好吃,而且你这酱除了咸啥滋味都没有。我要是你啊,就好好琢磨琢磨这酱,烙饼的时候呢,抹点香油,再打上鸡蛋,加点葱花和芝麻。这闻起来香,吃起来好,客人自然就有了。”
“嫂子不愧是开店的,就是有经验的,回头我按您说的试试。”许向前又麻利的做了个煎饼,递给田兰“我这手艺虽然不行,可歪好能填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