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初春虽然没有冬日里寒冷,却多了一分阴湿的冷气。
梁荃惠在一个阴雨缠绵的日子里给林瑾姝下了正式的邀请帖,说是请她到家里去玩。
林张氏拿着那张大红色洒着金粉的帖子,笑着望着坐在自己炕头上缩成一团的林瑾姝,说道:“今儿个天气冷,还下着雨,你还是别去了,等雨停了,再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邀请荃惠到我们家里来玩吧,反正你干娘家你也去过,她倒是还没有来过我们家!”
林瑾姝有些松动,今儿个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她真的不想出门,可是又想到梁荃惠身边的丫鬟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那丫鬟是梁荃惠身边的莲台,她在法佛寺也见过她,梁荃惠既然委派贴身的大丫鬟来跟她说请她务必过去一趟,可见她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同她说的。
她好不容易才交上一个朋友,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生分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林瑾姝连忙摇头道:“我觉得她还是挺不错的,既然人家给我下了帖子,又是干娘以后要过继的女儿,我还是去一趟吧。”
林张氏微微思忖了片刻,笑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玩上一天吧,记得按时回来,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说着,叫了桂妈妈进来,亲自吩咐了林瑾姝出门的仪程,要带的礼物,出门的穿戴等等。
林瑾姝先是撇着嘴,不乐意林张氏整天将自己的功课挂在嘴边的事儿,出去玩都还不忘提醒自己,后来却是听得瞠目结舌。
这也太夸张了吧!
林张氏见了,正色地交待她道:“梁家虽是你干娘家,可是他们毕竟是公爵之家,规矩多得很。以前还好。现在若是你干娘真的要定下梁荃惠为过继女,你身为她的干女儿,就一定得给她长面子,莫让其他的人小瞧了去。”
林瑾姝连连点头,表示知道,这里面的文章大着呢。
林张氏又嘱咐了她很多细节。
第二天一大早,林瑾姝穿戴整齐了去给林张氏请安。
她刚把酥油白糖熬的马**喝了,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梁府的人来接姑娘了。”
林瑾姝三下两下喝完了碗里的百合红枣粥就要下炕。
林张氏拉住她,嗔斥道:“看你这猴儿样。又不是没有去过你干娘家,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干娘既然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就是算定你还在用早膳呢。让桂妈妈先去招待她们喝茶就是了,你急什么急,瞧你现在哪里有大家闺秀半点儿风度!”
林瑾姝这才想起,以前干娘接她到她们家去玩的时候,也是早早的派人过来的。就是不想让她着急。
她对着林张氏讪然一笑。
林张氏笑道:“你很喜欢梁荃惠么?以前我可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林瑾姝点头,笑道:“她人很坦诚,和别人不一样!”
林张氏点点头,同意道:“是个目光清澈的姑娘,她能得到你干娘的亲睐,也算是佛祖的眷顾。”
吃完早饭。林张氏让人请了梁家的两位妈妈进来。
来的人一位姓周,一位姓王,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戴着青石做的耳环,穿着管绿色的潞绸比甲,脸上略施粉脂,腰身挺地笔直。显得很精神。
她们两人是惯常来林丞相府接林瑾姝到定远侯府去玩的,大家彼此都是熟人。
两人给林张氏和林瑾姝请了安。林张氏让人打赏,说了几句场面话,桂妈妈陪着两位妈妈送林瑾姝上了马车。
梁家跟林家不一样,他们是功勋世家,并不住在王府井胡同里,他们住在京都南面的百顺胡同,那是一幢四进的院子,和皇宫的外墙只隔了一个夹道街,是大荆朝开国定都之时太宗皇帝所赐,左邻右舍也都是些功勋之家,皇亲国戚......寻常人家是有钱也在买不到这地段里的房子的。
林瑾姝跟着两位来接她的妈妈,带着周玉娘、陶妈妈等人,先去见了干娘梁冯氏。
林瑾姝进去的时候,梁冯氏正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逗着屋檐下鸟笼里的鸟玩。
她今日穿着一件丁香底五福捧寿妆花缎子,素日苍白的脸庞,也有了血色,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看见林瑾姝进来,梁冯氏把手里的细细的绿色竹竿递给了一旁候着的秦妈妈。
“姝姝来了,这次怎么来的静悄悄的?搞得干娘我都不习惯了。”梁冯氏看向林瑾姝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怪不得你娘亲最近总是说你变得乖巧懂事了,让她省了不少心,刚开始干娘我还不相信,这一看啊,还真是不能不相信呢。瞧我们姝姝这不文静多了!”
秦妈妈结了梁冯氏递过去的竹竿,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林瑾姝羞涩一笑,上前几步请安行礼。
“干娘惯会打趣人,姝姝不依!”
梁冯氏笑着将林瑾姝馋了起来,携着她的手,说道:“瞧刚还夸你文静了呢,这会儿子又变回来了。”说着,拉着她进了屋。
梁冯氏住的是幢一明两暗的三间房,堂屋正中摆着一座十二扇几尺布做象牙耕作图屏风,屏风前摆着一张紫檀木镶嵌的云母万字攒围罗汉床,左右各立一盏羊角宫灯。罗汉床左右各摆了两张紫檀木做的椅子,铺着半新不旧的靑缎倚靠坐垫。
梁冯氏拉着林瑾姝坐到罗汉床上,“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依过你干娘我啊?小没良心的,回家后也不知道来看看干娘,要不是我家荃惠下帖子请你过来,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