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宝剑从轿上踏下来,手里执一把镶金折骨扇,头戴珠冠,腰束玉带,带上悬长剑,剑上缀宝玉,慢慢悠悠的步过人群,踏到灞桥之上哑受。

“司马大侠。”

公孙宝剑唇边逸出半分笑,道。

司马超群却连看也不看他,负手道:“既然应了,其他话也不必说。”

“说了也无益。”

第一句话说完,他的手握上了剑柄。

第二句话说完,他的剑已然脱鞘!

司马超群用的剑是一柄大剑。

剑长四尺三寸,重三十九斤,铸剑时集九府十三州的铁中精英,千锤百炼而成。

剑身厚重,剑锋无茫。

这样的一把大剑,少有人想用,也少有人能用!

普天之下,唯有司马超群!

剑刺出的时候,破空阵阵。

围观的些许武林汉子见了这一剑,不禁睁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他们为什么而惊叫?

是司马超群的剑法太绝?

还是司马超群的剑太快?

都不是。

这一剑既不快,也不绝。

那么他们为了什么而惊叫?

因为这一剑太普通。

司马超群是英雄。

这样普通的一剑怎么会是司马超群的剑?

这样普通的一剑怎么能是天下无敌的司马超群的剑法?

坦荡洒脱,温柔多情,刚正明朗。

那才该是司马超群的剑!

公孙宝剑的后背却在瞬间湿透。

在他的眼里,这哪里是普通的一剑!

长空大海,千山皓日,风雷闪电,十里花海,分明都在这一剑里。

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剑,浩荡而出,势无可挡!

只能退!

足底一纵,公孙宝剑掠起如白鹤,右手一挥,腰间玉带上的宝剑瞬间握于掌中,横削而出。

公孙宝剑爱富贵。

他饮的茶必须是十二个青春少女用她们的青葱玉手一片一片亲自摘下来的。

他穿的衣必定是天下间最巧手的裁缝耗费三十个日日夜夜一针一线制成的。

他用的剑也一定要是普天下最锋利最坚硬的剑。

他坚信这一剑能够削断司马超群手中的剑。

宝剑削出,剑上的宝玉一声脆响。

满目华彩。

天上的光彩,地上的水波似乎都聚集在了剑上,华美的灼眼。

‘锵’

天地似乎都震动了一瞬。

围观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宝剑撞上了大剑。

华美遇上了普通。

谁胜谁负?

“剑……剑断了!”

人群中忽然亮出起来一个鬼哭狼嚎的嗓子。

却正是那个脸如圆盘,丑质天生的人,他被石恶鬼吓了一遭,竟是还是没走,反而凭着那副面容成功寻了一个前排位置,正好看了个清楚,情不自禁的喊了这一嗓子。

这一嗓子不仅喊醒了众人,也让宋石瞥了他一眼废帝冷后。

眼角的勾勾的一扫,似含情未含情,让那丑汉立马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往人群里藏。

宋石弯唇暧昧的笑笑,也不再管他,再看向桥上。

桥上人的剑已断,势已绝。

断的是宝剑!

绝的是华丽!

公孙宝剑手上的宝剑拦腰寸断,剑上的宝玉被剑势激成粉末,悄无声息的落入滔滔灞水。

司马超群的一剑竟然威至如斯!

宝玉已断,那么人呢?

人是否也要断?

人还没有断。

公孙宝剑的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手,虎口肌肤迸裂,鲜血流淌,但是他的命还没有断。

他挡住了司马超群的余势。

用他左手上的镶金折骨扇。

根根泛着蓝光的铁刺从扇骨伸出,拼组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形状,稳稳的抵住司马超群的剑尖。

公孙宝剑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之情,苍白的几近没有血色。

司马超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腕一动,大剑巧妙的划过一个弧度,轻轻巧巧的脱离铁刺,又刺出一剑。

公孙宝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恨之意,手下一甩。

他的镶金折骨扇上向来藏有十八根铁刺,根根涂有剧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其不意用来保命。

这十八根铁刺借着公孙宝剑一甩之力,悉数刺向司马超群的面门。

公孙宝剑转身纵身就欲退去。

名誉?

地位?

财富?

权势?

当死亡真的露出狰狞的爪牙,俗世万物红尘万事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宝剑暗自咬牙,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再有。

围观众人不由得惊讶叹息出声。

难道再盛名再不平凡的人到了死亡的面前也和这世上所有的平凡人一样?

难道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一个不畏惧死亡的人?

司马超群冷哼一声:“无耻之徒。”

说话间,身形纵转,骨骼竟像是莫名的缩短了一样,生生的躲过了铁刺。

剑势不减,浩浩荡荡的向公孙宝剑刺去。

剑气割破公孙宝剑的华服。

公孙宝剑已经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死亡就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公孙宝剑的脑海里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他看见一阵美丽的血花。

血花很美,迸溅在空中,迷幻的像是一场迷梦。

公孙宝剑的脸煞那间变得涨红。

他的神情惊讶而不可置信,他的眼神充满惊恐。

这个人已经呆住了。

这血花却不是从他的身体里飞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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