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夜寂寂,四下无声,刚才那熟悉的声音就好像他是在梦中一样。
楚远山披衣起床,一直走到了那个久已无人用的梳妆台旁,在这里,曾经有一道倩影在每个清晨,坐在那里,轻轻梳理她春花般明媚的妆容。
楚远山长叹了一声,略略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张摆放了多年的相框,上面,一个年轻的女人,正用她那双漂亮的会说话般的眼睛看着他。
看守所,
在这里,想要睡到大天亮那是不可能的,十几个人的大通铺,这个说梦话,那个起来大小便,房间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楚乔厌恶死了。她想将头埋进被子里,可是她也同样厌恶那被子,不知被多少人盖过。她屏紧了呼吸,可是那坚持不了多久,她觉得难受得快死了,可是她又离不开这方寸之地。
这样的煎熬真真比让她死了都难受。
“喂,你干什么呢!”
不知是谁用拳头狠狠地敲了她的头一下,楚乔立时大叫了一声,身子窜了起来。敲她头的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女人,那人刚刚大便过,看到楚乔那皱得紧紧的一张脸,便生气了。
“你怎么打人呀你!”楚乔不依地叫了起来,她几曾受过这种气呀?
“我打你怎么了!”那女人是典型的波妇型,看守所里面也是有一些“规矩”的,楚乔听说过,可是她不信谁敢欺负她。
女人这一句话,楚乔倒是被问哑了,打你怎么了,这真是波妇说的话。
“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凭什么打人你!”她哑了哑说。
那女人便笑了,“我不凭什么,就凭姐看你不痛快!”
那女人说着就扬起了拳头,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女人附合着嚷嚷,“打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装什么装什么啊!”
原来这里面,也是看人行事的。那个女人很波皮,无人敢惹,这些人便附合着她。而楚乔的娇小姐模样,早就让这些女人看不过眼了,此刻就都附合起来。楚乔有些怕了,心里开始发毛。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女警走了进来,“楚乔,出来一趟。”
楚乔看了看那女警,心下一松便向外走来。
看守所的会见室里,站着一道男人的身影,中年的面容,眉宇之间有几分难掩的憔悴。
“爸爸!”楚乔向着楚远山走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父亲的腰,在他的怀里哭道:“爸爸,快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一天都不想。”
楚乔在楚远山的面前永远都是娇娇女儿,永远都流不得眼泪,楚远山看见女儿受苦,心里自是疼得难受,“乔乔啊……”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爸爸会尽力把你的罪名化小的……”
客厅的落地窗前,晨曦微露,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穿着驼色的睡袍,指间夹着香烟站在那里,深眉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掐灭了指间的烟,回转身形,却看到他的妻子站在面前。
“你醒了?”他问了一句。
白惠道:“你怎么一大早就站在这儿?”
“哦,我睡不着了,出来吸根烟。”
“喔,以后不准再吸了。吸烟有害健康,你也不是不知道。”白惠略带埋怨的口吻。徐长风笑着,抬手轻握了她的肩,“当然,听老婆的话,长命百岁。”
他笑笑,眸光温和。
*
“陈律师,乔乔的案子你有多大的把握?”楚家的客厅里,楚远山眉眼深重地问。
律师道:“楚老,法律是要讲证据的,可是他们只是捡到了楚小姐的耳环,并没有别的证据证明是楚小姐推了林晚晴一把。因此,我们只要认定,那枚耳环只是楚小姐经过那里时不小心掉落的就行了……”
楚乔的案子如期开庭了,林晚晴站在原告席,看着楚乔在警员的押送下出席,全身立即颤抖起来,“楚乔,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林晚晴大声地喊着,愤怒和悲伤让她失去了理智。
“安静!安静!”法官警示的喊着。
楚乔的眉眼仍然高傲,只是淡淡不屑地盯了林晚晴一眼,便站到了被告席。
案子的审理正常进行着,双方的律师慷慨陈词,互为其主,场面很是热烈。林晚晴这一方,是靳家聘请的律师,在律师界十分有名。而楚远山为女儿找的律师那也是鼎鼎大名,而且打赢过很著名的官司,双方各执一词,场面十分激烈。
靳齐也是在场的,他的脸色一直是青的,冷眸咄咄地盯视着被告席上的女人,她的脸仍然那么漂亮,她的眼睛仍然那么傲气,可是她的心,那是人的心吗?
想起过往的一切,想起自己对她的执着追求,想起那些个热烈缠绵的日子,靳齐忽然之间捂住了嘴。早晨没吃多少饭,可是此刻全都冲到了嘴边上,他捂着嘴分开众人,往着外面快步而去。
靳家曾经寻访过饭店里所有的人,没有人见过楚乔的影子,所以,他们拿不出楚乔确实推过林晚晴的证据,并不能证明楚乔就是案发当时,将林晚晴推下水的人。而楚家这边已经站了上峰,场面有些失控,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楚乔被警察押了下去,她的眉眼之间,仍然淡然而透着高傲,她的脸色很冷,没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却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头说:“林晚晴,白惠,想要我做牢不会那么容易的!”
眼前看来,自己的女儿似乎可以暂时脱离牢狱之灾了,楚远山稍稍松了口气,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