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门口来了一个乡下的老婆子,说是有一个姑娘让她带信儿来的。”
门房的小厮进了尚老爷的书房,他有些局促地抬眼轻轻打量老爷,他很清楚老爷的为人,平日里老爷看着宽泛,实则一旦手底下的人犯了错、自作主张会严惩不贷,他本瞧不上那乡下婆子,可万一...他怕误了事,更怕丢了差事。
乡下的老婆子...
尚老爷眼眉低垂,柯家的二少夫人不是卧病在床吗?
他有些不明白了,临州城里知晓他的人并不多,这老婆子能上门来就一定是受人所托,否则她一个乡下妇人哪里有这份胆识。
乡下老婆子跟着门房进了院子,看到满院子的景致,眼睛总也收不回来,四处地打量观看。
门房见她流连着迈不动脚步,催促道:“你赶紧些,老爷在厅里等着呢。”
那乡下婆子赶忙收了眼光,紧跟着门房走着。
“老爷,人带到了。”
乡下婆子不敢抬头,只好跪在地上磕头,“老爷好。”
尚老爷见她拘束的厉害,知道是门房又说了什么,笑着让她起身又安抚了几句才转入正题,“你说一个姑娘让你来传信,可有信件?”
乡下婆子一听老爷问话,忙小鸡哆米似的点头,“有的有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信件递到尚老爷的手里。
尚老爷一见信件,看到娟秀的字迹又见她所托之事便知是她了。
如今满临州城也是在追捕岳玲晓,尚老爷虽有困难,但毕竟他掌握着‘瑾’字号商铺,要藏一个人还是简单的,他信誓旦旦地回信,告知她必定办到。
在赵安然焦急等待的时候。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岳玲晓的消息没等到,却等到了柯家二少夫人的死讯。
“姑娘,柯家实在是太...”
没等竹儿抱不平,赵安然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话,她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也做好了准备,只是当她听到传来的死讯,她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
从此之后,她不再是柯家二少夫人。也不再是赵家二姑娘,茫茫旷世,她是谁?
柯云嵇匆忙进屋后。见到赵安然失落低沉的脸,略带着些无助的苍白,他颤抖着手将她揽在身前,“然儿,你还有我。”
赵安然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自由了。但也失去了所有。
她没了身份,没了安身之所,没了家,没了依靠...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尽管之前她也是一无所有。但赵家仍旧是她的家,可如今呢?她哪里也回不了,虽然她也不想回。
但是。当真正失去后,她才知道原来拥有也是一种幸福,尽管那个家里的人不爱她,但那毕竟是她的家。
若娘亲还在她一定不会是如今这副样子。
她有时候也会抱怨母亲,为了父亲那样的男人自杀。她值得吗?可没当她想起柯云嵇同妾侍、同她的妹妹欢\好,想起那段日子她的揪心、疼痛。也很希望娘亲死了也好。
她从未想过让娘亲去虚以逶迤地迎合父亲,放下心中所爱,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人,她爱过,也死过,知道那种痛,那不是真的不爱了,只是将爱封存了,她一样会在午夜深重时频频失眠,那样掩藏自己的伤心,她...会活得很累。
死了也好...
她这样想着,这世间再没有赵安然此人,她只是陈嬷嬷与菊儿竹儿口中的姑娘。
想开了,便又想到,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赵家二姑娘、柯家二少夫人,她的死讯会传的很快,若是...她怕鄞州那边知晓,万一弟弟要是回来...桐州燕大哥与裴二哥在,应该不会出事,但难保外公他们不会也冲动,暴露身份,他们性命堪忧。
“菊儿,去把...”
刚要坐正身子吩咐事情,突然感到自己依靠了锦袍男子身上,抬头正对上他低头看来的目光,不禁颤抖了一下,若是刚才脱口说出要吩咐的事情,她真的是会自责死、悔死。
一想到差点暴露行踪,她心中火气就上窜,火着脸道:“你来干什么!”
柯云嵇见到她的怒火,想到她方才要吩咐事情,虽然不清楚是要干什么,但一定是防备着他的,她对他的成见芥蒂很深,她还是不信任他。
他很想说‘你不必这么防备我,你可以信任我’,可对上她怒气的双眸,他真的是伤心地说不出来了。
柯云嵇很识趣地松开她,落寞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背对着她道:“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派人对我说。”迈步跨出门槛,犹豫了一下又道,“你一直都会是柯家二少夫人,死讯...你只当不存在就好,你死了,柯家二少爷还会活着吗?”
‘你死了柯家二少爷还会活着吗?’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要陪着她一同‘死去’吗?
他应该只是说说吧,柯家大夫人岂会容许他胡闹。
赵安然在他离去后哑然失笑,她竟然也痴了,差一点就相信了。
来不及多想,她急忙叫菊儿将沈青唤来,“沈青,你马上亲自去一趟鄞州,到鄞州城里找到尤先生,告诉他赵家二姑娘没事,然后你就留在那儿不要回来了。”
沈青跪下,道:“姑娘是不要沈青了吗?”
赵安然亲自扶起她,“不是的,以后你就跟在尤先生身边的那个小少爷身边服侍,他...他是安笙。”
沈青惊讶地抬头看向赵安然,见她很是认真,他激动地磕头,他一直都觉得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