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扶正本没预备这么早,如今仓促地办宴席就是父亲的意思。
一听说柯家有冲喜的意思,父亲就懂了心思,他虽然也有些不舍得自家闺女去冲喜,可现实容不得他犹豫。二叔攀上了李云正,虽说现在李云正与父亲还算亲厚,可谁能保证将来?父亲不得不未雨绸缪,柯家二少爷冲喜正是机会。
安然嫁进柯家,大房就与柯家成了连襟,李云正将来若还与大房亲厚,自然是好的,若是将来生疏了,安然与柯家的联姻就是大房的另一步棋。这样也许会毁了安然的一生,但是这些在父亲的心里不过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可是若大房势衰,必定影响大房子孙万代,父亲绝对不会因为怜惜一个女儿而去断送了长房的前程。
初五这天,李氏扶正的宴席并不隆重,但却很热闹。因着太仓促,并没有请府外的人参加宴席,只赵家三房一同摆个满席。
席上,李氏作为新夫人是要给老太太敬媳妇茶的,作为儿女也要给新母亲磕头,赵安然不愿意拜李氏,便借故装病没有参加,而安置在映辉堂的安笙,安然求了老太太将他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安然听着院外的喜乐,心里一阵阵的悲凉。
“姐,是不是以后我们就要叫李姨娘‘母亲’?”安笙仰着小脸苦恼地道。
安然见他一脸的苦涩,疑惑地道:“笙儿不喜欢?”
安笙点头道:“她不是娘亲,她的眼睛不像娘亲那样总是含着暖暖的笑,她看笙儿的眼光好冷,笙儿不喜欢。”
安然蹙眉:“笙儿怎么知道她看笙儿的眼睛是冷的?”
“感觉。”
小孩子是最敏感不过了,笙儿这么感觉就一定是没错的。安然冷笑,李氏是看笙儿在祖母跟前教养,怕他将来比安柯出息吧。安然同样知道,李氏打着算盘要毁了安笙,不过现在还没机会出手罢了。
她一定不会让李氏得逞。
安然低头抚摸着安笙的额头:“笙儿不喜欢的话就不叫。”
“那我叫她什么,要是什么都不叫祖母会不高兴的。”安笙人小却是极其聪颖的,他每次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行礼,都能感到她打心里的赞赏,同样的他也知道,老太太最不喜欢没规矩的人。
“就叫‘新夫人’。”
安笙不解:“祖母会不会不高兴?”
安然拍拍他的小脑袋:“没事,你只管叫就是。”
李氏扶正了,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大夫人,她教养安笙是理所当然。现在安笙在老太太跟前教养,可几年后老太太若不在了,只怕李氏会毫不犹豫地往安笙身边安排人,如同上一世一样带坏了安笙。
不,她不能让李氏毁了安笙。
沉思片刻后,凝视着安笙道:“笙儿,你想不想去外公家?”
安笙笑着道:“想,笙儿想外公了。”
初见外公,安笙陌生的很,总有些拘谨,短暂的相处后,他还是喜欢上了慈祥的外公。
“那以后笙儿就一直跟着外公好不好?”
安笙一下子抱住安然:“姐姐不要笙儿了吗?为什么要笙儿一直跟着外公?”
安然怜爱的抚摸着安笙的小脸:“姐姐没有不要笙儿,只是男子汉要学着独立,笙儿是小小男子汉,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在外公跟前尽孝的对不对?”
安笙红着眼圈点头:“笙儿是男子汉,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外公的。”
安然紧紧地抱着安笙,眼泪顺着眼角下滑。她心里同样舍不得他远行,可她不得不这么做,若将来老太太不在了,她也不在这个家了,安笙只能去京城,只有那儿才是最安全的。
替安笙脱了鞋子,让他窝在自己的被窝里,姐弟两个相依而坐,彼此温暖着。
一室静谧,不同外面的喧嚣,他们的世界是安静的,宁谧的。他们的心是温暖的,如同汨汨暖流淌过,然而,他们的心里同样是苦涩的,心底埋藏着淡淡的忧伤。在彼此眼中,他们都是幸福的,只不过,这是他们用最甜蜜的笑掩盖了最辛酸的苦涩。
··········
正院里,李氏气愤地一拍桌案,面目狰狞:“气死我了,两个小兔崽子真不把我放在眼里,竟然故意不给我磕头见礼。”
红罗连忙地上前斟茶,轻拍李氏的后背劝慰:“夫人不必同他们一般见识,二姑娘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叫您一声‘母亲’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夫人何必为这事动气。”
李氏端起茶杯正要喝茶,到嘴边却又放了下去:“我就是气不过,老太太和爷也是,这么明显的事儿竟然也纵着他们,早晚被他们惯得目无尊长、不知尊卑。”
红罗拿眼瞧了门外,见丫鬟守在门口,俯身在李氏耳边低声道:“夫人如今是二姑娘和四少爷的母亲,四少爷在老太太跟前,您暂时不能插手,可二姑娘还不是随您管教?再怎么说您都是她的母亲,即使她再不愿意,她也得听您的吩咐。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您最是心慈宽厚,只要二姑娘稍稍顶撞了您,您在大爷面前露一露委屈,害怕大爷不向着您?”
李氏有些犹豫:“我刚刚扶正就去插手二姑娘的事儿,会不会不大好?”
红罗摇头道:“夫人想多了,您怎么还没看明白,大爷这么急着扶正您还不是为了二姑娘的婚事,最近府里府外都在传,柯家二少爷不大好了,柯老太爷有意给二少爷冲喜,大爷有心把二姑娘嫁过去联姻,这婚姻自然是要您这么母亲来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