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赵安然躺在床榻上假寐,待屋里丫鬟都下去歇息了,她才穿好了衣裳悄悄地去了后花园。
骄阳似火,蝉鸣吵得人心中烦躁,赵安然想着宴席上柯云靖悄悄塞给她的纸条,心中疑惑,柯四夫人究竟为什么要见她,而且还要避开众人。
鲜花丛中站立着一对飘逸如沐春风般让人眼睛一亮的璧人,男子如鹤而立,女子如幽兰清雅娇丽。
他是柯四爷,赵安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她印象里柯四爷除了对柯四夫人温柔之外,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更是在凌国入侵时杀伐果决令人心颤,他应该是个狠绝的人。
他的出现让赵安然心里忽然地没了底,害怕了起来。
“四叔父安,舅姨安。”
尽管害怕,面上却并未露怯,端庄地上前见礼。
柯四爷只微微点头,柯四夫人友好地说道:“这称呼听着怪怪的,然儿怎么称呼他为叔父,称呼我却是舅姨?”
赵安然笑着回话:“四叔父本就是四叔父,之所以叫舅姨为舅姨,只是觉得更亲近。”
柯四爷冷眼扫来,赵安然身子一僵,抬眼对上了他冷冷幽深的眸子,冷淡地看着她,像是要看穿了她似的,吞吐道:“四,四叔父?”
她虽害怕,却并未后退,反倒上前一步。
柯四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称赞道:“你很不错,即使是嵇儿与我对视都会后退,你能上前一步可见你很不错。”
虽然不明白柯四爷的意思,可他的夸赞却令安然脸颊微红。
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她只是怕他看出什么,只是强作镇定故作不乱而已。
“四叔父谬赞了。”
柯四爷坚定道:“你当得起称赞。”
柯四夫人见柯四爷较劲了,忙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今儿来有正事。”
柯四爷点头道:“侄媳妇一起到亭子里坐坐吧。”
赵安然见柯四爷不再同自己较劲,暗自舒了一口气紧跟在柯四爷夫妇身后进了兰亭,见柯四夫人点头才坐在了柯四夫人对面。
“上次给你的镯子带着没?”
赵安然疑惑地从胳膊上取下颜色灰暗的镯子拿在手里,问道:“舅姨要要回镯子?”
柯四夫人摇头,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同镯子一样陈旧的戒指,只是戒指却只有一半戒圈,一个蛇形的玉石,由一根细丝线串着。
赵安然瞧着这个蛇形的玉石,很熟悉却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只见柯四夫人拿过赵安然手里的镯子,将蛇形的玉石镶入镯子外侧的镂空处,蛇形的玉石露在外面,“这,这是?”
“你母亲去世前将嫁妆交给了我姐姐,只是天有不测,赫连家接连出事,她怕保不住这份产业,便将信物交给了我保管。”柯四夫人看着惊讶的赵安然,道,“你母亲有交待,待你出了门再交给你,如今你是柯家的二少夫人,我也没理由再替你保管这些了。”
赵安然看着柯四夫人递过来的镯子,眼睛氤氲着,红着眼圈道:“舅姨,母亲为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是怕你姐弟二人...”柯四夫人哀叹道,“原本是要等到你出嫁,安笙成亲后再给你,这分产业由你姐弟二人共同掌管,哪知道...如今只剩你了,这些都应该交给你。”
“舅姨,我如今没有可信之人,更是守在内宅里,如何管得产业,不如还是由舅姨管着吧。”
赵安然思量一番,觉得自己即便将产业攥在手里也只能由着外人经营,由着管事回报,对于真实性却是一概不知了。与其在自己手里败落,不如就交给舅姨掌管,就从她今日举动来看,她断看不上这一点点产业。
柯四夫人拒绝了,看了一眼柯四爷道:“来年我们就要去京城了,现在交给你,四爷再帮着你料理些日子,待我们离开时你也该上手了,何况我瞧着嵇儿对你是真心,这也算是你的陪嫁,他也会帮着你。”
要去京城了,这么快!
可想一想,是了,上一世柯四爷就进京入职了,没过多久便升了官,他那样的人,有才华有干劲,如何能埋没了。
“好吧。”赵安然将信物攥在手心里,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依仗,心中很是激动不已。
良久,赵安然有些忧心道:“我整日在内宅,即便有心也无力,我...我难道就只看账本?”赵安然当然知道这样很不妥。
“柯家的媳妇大多都有陪嫁的铺面,偶尔也要出去看一看,你倒也不用避讳,光明正大地出门就行了,不必畏首畏尾。”柯四爷见她愁眉苦脸,提点道,“你母亲留下的铺子统一了字号,你只在牌匾左下角瞧着有‘瑾’字字样,只管去见那儿的管事,若你实在怕压不住底下人,你可以先见见‘瑾’字号明面上的东家。”
“明面上的东家?”赵安然不解地抬头看向了柯四爷。
“城东尚府的主人是‘瑾’字号的大管事,她的媳妇也是铺子里的女掌柜,他二人你只管放心,我虽不知道你母亲为何如此信任他们,但自从接管了‘瑾’字号,我也查过账了,他二人不曾贪墨半分,其忠心倒不用怀疑。”
赵安然低头沉默了。
她搞不懂了,真的彻底糊涂了,母亲能找到这样的帮手,为何会选择自杀,她能看到将来,为什么会只因父亲与焦氏姨娘有了逸儿就轻生?
她是精明的,却为何办得却是糊涂事?
还是母亲真的隐瞒了她不知道